第一章 換代(1 / 2)

洪武三十一年秋,久臥病榻的老皇帝終於不濟,翹了辮子,把江山這麼大個爛攤子交到了剛立不過半月的太子手上。

而太子朝陽的帝王之路除了前十五年,這半個月走得著實是著急。

前腳才被立為太子,後腳就當了皇帝。

新皇登基的前一天晚上,秘密地召見了雲德老侯爺,因為這老侯爺兼相國大人,乃是先帝仙逝前見過的最後一人。

兩人在太子東宮的書房內就江山朝堂的話題探討了一夜,以至於第二天的新帝登基大典,老侯爺便是直接從東宮到了朝堂之上。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這皇帝登基,自然也是要火一火的。這皇帝也是個積極的,剛坐上龍椅,就開始醞釀著要點把火來。這政事仿佛偏要與這積極的皇帝作對一般,皇帝挨個詢問了各部的尚書大人,又詢問了幾個官階較低的官員,得到的卻都是“天下太平,國泰民安”的這類回答。

這皇帝聽了這些話,心裏有些憋悶,麵上也有些不大高興了。當了這皇帝,不應當就是能批奏折,理朝政的了嗎?

“朝愛卿,你可有話要說?”詢問一遭無果,皇帝把目光投向了相國大人。

朝乃國姓,這朝堂上除了皇帝,也就隻有身兼相國的老侯爺姓朝了。

老侯爺聽到皇帝同自己問話,心裏也是咯噔一下。這新帝登基頭一天上朝,不過也就是走走過場,臣子說一些“天下太平,國泰民安”的吉利話,皇帝發表一下“登基感言”也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吃吃飯洗洗睡了。什麼災情軍情重大事故,那都是第二天的事。

這才當了半個月太子的小皇帝,對於如何當皇帝這門學問,還是隻學到了些皮毛。隻抱著滿腔的熱情,不僅帝王之路著急,行事作風也頗著急了,在登基大典上便火急火燎的要處理政事。

可憐這還未及弱冠剛當了太子就沒了爹又立馬當了皇帝的皇帝喲!

所謂帝王之術不易學,老侯爺心中不禁泛起了些疼惜。雖不是血親,按禮皇帝還得稱老侯爺一聲伯伯。

老侯爺晃了晃身形,正要站出來說些什麼,卻有人快了一步立在了大殿中央。

戶部尚書許大人從來都是最會看形勢的,這皇帝想找事,許尚書怎麼會錯過這既能在皇帝麵前刷存在感,又能打擊到對頭的機會!

隻見許尚書苦著一張臉,眼中又帶著些憤然,開口說了話:

“啟奏陛下,臣今日要彈劾一個人。”

聽到有人啟奏,皇帝來了興致:

“嗯?你說。”

“陛下,臣要彈劾之人,乃是臣之上司,臣有些……”這劍鋒明顯已經指向了相國大人。

皇帝瞥了一眼相國,心中雖然知道相國為人,卻還是開口:

“但說無妨。”

許尚書偏了偏頭,從皇帝看不到的角度對相國得意一笑。而我們的相國大人見了也隻能強壓著怒火。畢竟這還是在朝堂上嘛!

“臣今日,便要彈劾相國,教孫無方。諸位同僚大概也有所耳聞,雲德侯府世子囂張跋扈,不在西學好好用功讀書,反而時常出入花街柳巷!”

講到激昂之處,許尚書頓了頓,恢複平常語氣,

“世子紈絝,時常早晨去了學堂,與幾個同學一起還要作弄一把學堂的教習,全不把尊師重道當回事!而午後,就隻能去開滿花樓的浮雲街尋他了。”

說到這時,相國大人已經憋紅了臉,有羞有怒。

“西學之仕,應到是國之棟梁之才,怎能是雲德候世子這般胡來!”

許尚書抹了抹眼角,

“說來臣不過也是個平常父親罷了,望子成才,可憐吾兒薪桐,自上次看不過世子作弄教習,與世子有了口角之爭,之後便被世子幾人打壓得不敢去了學堂……還望陛下做主!”

許尚書最後講的那是一個聲淚俱下,上坐皇帝聽了臉上滿是氣憤的神色,立馬就發了話。

“彥卿作為讓朕痛心,此後一個月,便讓朕這不爭氣的侄兒在府中好好悔過吧。”

皇帝語氣並無半點痛心,反而帶著些高興。

積極的皇帝上朝“點火”的情緒得到發泄,也就散了朝。

彈劾了相國的許尚書也並沒多高興——皇帝好像並不把彈劾內容放在心上,皇帝的關注點似乎隻在最開始的“啟奏”二字上。

不過這打擊對頭,倒是打擊到了。

隻見相國下了朝,便一臉怒氣的朝宮門外走去,這下可有世子好受的嘍。

老侯爺派人找到浮雲街的楚雲樓時,被楚雲樓的老鴇笑嗬嗬的擋在了門外。

侍從見被攔了,心道世子爺估計就在這楚雲樓了。

楚雲樓的媽媽也奇怪了,這世子爺喜歡看伶人跳舞,雲德老侯爺向來知曉。世子爺常往樓裏跑,大把的銀錢花了,卻隻是和一般客人般在舞台下喝喝酒,看看舞,媽媽自然樂見其成。更何況有老侯爺縱容,從未有過管束,怎麼會在這大中午的派人來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