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出來了,人還在嗎?
時間:公元2277年8月
早上的陽光把樓房照得明晃晃的,學校早已取消了寒暑假,柳樹上的知了“不辭辛勞”地唱著讚歌。
詹雙月眼前盡是朦朧,顧不得洗臉直接衝出他那間單人宿舍,他知道自己又睡過頭了,得趕緊去上課。
誰知出門後看到的不是宿舍走廊,是一條不足兩米寬的石板路,兩邊都是三層木製樓房,有幾條竹竿橫在兩邊的樓房之間,上麵搭著衣服。
他撓撓後腦勺感覺自己好像是在一個古鎮裏,隻見自己前麵三米左右站著一個年輕的女人,烏黑亮麗的頭發盤在腦後,裹著一身黑色的很有質感的旗袍,上麵點綴著由金黃色細絲繡成的圖案。
此時她顯得非常緊張,伸出右手五指不斷顫抖著說:“這全是我的錯,請你原諒我,我一定會補償你的!一定,我保證!”
雙月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那是一名中年男人,穿著棕色皮鞋和牛仔褲,一件銀灰色的馬甲,發黃的眼白和棕色的眼球,一塊麵包似的臉龐上頂著那種“大平原“老發型。
他灰頭土臉,沒有一絲神采,仿佛是已經僵硬了的死人。
“爸爸!”,雙月見到此人立馬愣住了,這個人正是自己的父親!雙月就像獨自在家呆了一天突然見到主人的小狗,雙腳歡快地踏著地麵,兩個拳頭不住地顫抖,“爸爸,真的是你啊,你怎麼在這兒?”
那個女人趁機一轉身,跑進旁邊的大木門裏。
雙月暗罵一聲緊跟過去,卻見門口兩側各站著一個端著機槍的機器人,通體亮銀色金屬外殼,排球似的頭部僅有一圈黑色的鏡頭,見到雙月便馬上端起槍對準了他。
門口正中立著一個牌子,豎寫八個大字:娘炮與狗不得入內!
“我造!”雙月眼前冒出一群金色蝌蚪,他氣得想罵街,但麵對那冰冷、醞釀著肅殺氣的槍口,他隻能幹瞪眼。
父親遲緩地走過來,他麵無表情,嘴唇蠕動著卻不說話,他把身上的馬甲脫下來扔給了雙月,自己露出黝黑的身軀。
雙月心領神會,立刻將衣服穿上,那兩個機器人隨即把槍口從朝下,父親邁步就走,雙月緊跟著他進入大門。
大門內非常空曠,像是戈壁灘,地上每隔不遠就有一堆燃燒著的火堆,空氣中彌漫著黑色的濃煙和火藥味;遠處的士兵三三兩兩地遊蕩著,右手邊的牆角有幾個士兵正在把幾具屍體扔到卡車上。
所有士兵全都是黝黑的皮膚,穿著髒兮兮的迷彩服。
雙月這才發現剛才進來的那個年輕女人根本不在這裏,而且父親也不見了,他看到前方二十米開外有一道很高的石牆,還有一個木門,就想著去裏麵找找。
他用力推了好多下才推開一條縫隙,勉強側身擠進去。
進來後場景完全變了,是一個大森林。
他發覺自己正站在峽穀的半山腰,山下是一張淺綠色的湖麵,還有白色的樹幹沉在湖底看的很清楚,他忽然聯想到遠在北美的一個峽穀:“我怎麼會在這裏?”這一瞬間產生的懷疑,讓他在夢裏“蘇醒”了。
“沒錯,這是夢!否則我怎麼會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呢!”雙月馬上興奮起來,“都快一個月沒做清醒夢了,想死我了!”
他從近兩年前就開始練習做清醒夢了,隻可惜到現在清醒夢的層次還停留在初級階段。
“嘀咯啷噠噠!”他毫無顧忌地衝下山去,現實中陡峭危險的山崖此刻如平地一樣踏實,雙月很快就順利地來到湖邊的碎石灘上。
現在他更加確信自己是在夢裏了,這的確是一場夢,現在他看著湖水和腳下石頭交彙的地方沉思起來,“機會難得,我做點什麼好呢?”
可是越著急,腦子越空。湖邊山體上茂盛的各色植物迎著陽光一動不動,它們倒映在湖麵,好像給一個女孩的頭上戴上了一頂半圓形的草帽。
想著想著,雙月看到腳下的湖水裏倒映的不是自己的影像,而是自己的一個高中女同學,已經一年多沒有聯係的女孩!
隻有上半身的影像,還是一頭長發,圓潤的臉龐,眼睛還是那麼洞徹人心;她似笑非笑,並且隨著湖水蕩漾起來,雙月但看她的表情就感應出她在表達的內容:“我們之間就不能有愛嗎?”
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蕩漾,雙月說不出話,隻感到身體向上浮動,“不好,我太激動了,夢要跨!”
雙月趕緊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身體這才緩緩地落到地上,水中的影像卻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