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忽然而至使人聽了精神不由得為之一震,一刹那就打破了山林的寧靜,聽了這聲音仿若三伏天喝了冰鎮酸梅湯一樣,隻聽這聲音越來越有勁,高亢的聲音刺激著靈魂深處的荷爾蒙,仔細聽去慢慢才能察覺到,這曲子正是嗩呐名曲之中的《百鳥朝鳳》,傳聞當有人能夠將這首曲子演奏到至高境界時,萬鳥蜂擁而至圍繞演奏者盤旋於空中,久久不肯散去,直至曲子完畢。
慢慢的山穀之中的各種凶禽猛獸,攀爬絕壁鷹擊長空者似乎有了心靈感應一樣,齊齊回應著,但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動物的聲音即使在如何的高昂,也不能壓住嗩呐傳出的崎嶇轉折音律,嗩呐的那頭就想安裝了幾個擴音喇叭一樣,悠悠傳來悠悠散去,回蕩在整個山穀裏麵。此時風更大了,瞬間萬鳥齊湧而出,遮天蔽日猶如黑雲壓過,奔著聲音傳來的地方飛去。
跟隨者鳥兒的視線,越過幾重山脈、跨過萬木巨林、透過前方密密麻麻鳥兒的身影,終於看到了真正的鳴奏著,這隻小鳥伸爪牢牢的扣在了一支樹幹上麵,歪著脖子看著下方一老一少,怎麼想也不明白,為何他們的發出的聲音,會讓自己情不自禁的追隨而來,觸碰自己跳動的心髒,忍不住的隨著附和。
老人終於演奏完了最後一個音律,默默地看著遠方,良久之後才回過神,低頭看著坐在地上正擺弄一隻海笛(長約20厘米長的嗩呐)的孩童,“爺爺好好聽啊!你什麼時候教我啊?我想學。”說話的小孩睜著一雙機靈靈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似乎猶如貼上去的一樣,給人第一眼的印象就在他的眼睛和睫毛之上,如果不是熟識之人的話,還會誤以為他會是一個小女孩。
聽了孩童稚嫩的問話,老人渾濁的眼睛像是在猶豫,閃現著掙紮的神色,伸出布滿老繭的雙手揉揉他的頭發,然後拿出一塊綢緞靜靜的擦拭自己的嗩呐,嗩呐通體黑色,在太陽的照射下反射出刺人的光芒,在一番擦拭之後鄭重的收入到了一個精致的綢緞袋中。
年紀大約隻有7、8歲的孩童,看著老人的動作,知道爺爺今天不會答應自己什麼了,臉上滿是失望的表情,跟在老人的身後,雙手緊緊地抓著自己的海笛,這隻海笛是爺爺送給自己的,可是爺爺卻從來不教自己演奏嗩呐的任何方法,而且不允許他吹奏,隻能用來把玩,每次自己想要自己揣摩的時候,隻能遠遠的避開老人的視線,可是嗩呐的聲音不管是哪一類,都會非常的響亮,每次隻要自己胡亂的吹奏一會,就會被爺爺抓回家裏狠狠地教訓一頓,自己有一次自己鬧脾氣,非要纏著爺爺教自己,沒想到一直很疼愛自己的爺爺第一次打了自己,用手中的拐杖狠狠地抽打在自己的身上,那一次自己哭的很痛,爺爺那一次也哭了,哭的很傷心,哭著哭著拿出嗩呐卻吹出一曲拖長音的《掛紅燈》,猛一聽,聲調怪異,原來爺爺吹出了變調,變得和以前演奏出來的截然不同,看似輕鬆歡快的曲子,卻讓人不由流下淚來。
小小少年亦步亦趨的踩著老人的腳後跟,看著自己的影子淹沒在爺爺的影子裏麵,老人回頭看看失望的少年,心裏一陣苦澀,當年就是因為自己的錯,才導致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婦雙雙離去,雖然小家夥聰明伶俐,可是自己,怎麼還忍心讓他走上這條不歸的道路。回憶起當年那一幕,老人伸手把小家夥抱在了懷裏,心裏對英年早逝的兒子說了聲對不起,自己年紀已經這麼大了,小家夥將來不知道要怎麼生活,自己現在隻能爭氣的活著,盼望他能夠長大成人,安安穩穩的娶妻生子做一個普通人就可以了,那些恩恩怨怨隨它去吧,喜也好,悲也好全憑了一支嗩呐。
“來,小虎爺爺背你回去,我們騎大馬好不好?”老人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慈祥的臉龐在夕陽的餘暉下,卻多少有些荒涼。
“我不要,爺爺。騎大馬爺爺會很累的,我要自己走。”名叫小虎的少年顯得很懂事,搖搖頭拒絕了爺爺的提議,爺爺年紀這麼大,自己走路都有些費勁,再加上山路崎嶇,更不用說背著自己了。
“小虎真乖,你是不是真的很想跟著爺爺學吹嗩呐?”老人看著小虎語重心長的回答道,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裏不知道多少次的掙紮徘徊,最終還是問了出來。
“恩,我一直都想,做夢都想。”少年稚嫩的臉龐在夕陽之下像一個紅彤彤的蘋果,雖然稚嫩卻從來沒有過的堅定,爺爺一直都是自己的偶像,每次看到爺爺吹奏出不同的曲調,讓人的心情跟隨者跌宕起伏或快樂、或憂傷,心裏麵就會特別的向往,想和爺爺一樣厲害的想法已經刻入到了骨子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