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涵沫一直無精打采,做什麼都提不起興趣。連平日裏愛吃的點心,都討不了她的歡心。
這可把芙霜急壞了,她私底下還特意偷偷稟報了韓楚非,本以為他能說點兒什麼,誰知韓楚非也隻是漫不經心的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一副完全就沒放在心上的樣子。芙霜不知自家王爺到底哪根筋搭錯了,也不好再說什麼,隻能在旁幹瞪眼。
兩個人這幾天也都一直不說話,與其說不說話,還不如說幹脆連麵都不見。既然韓楚非上午去奕然那兒,那她淩涵沫就下午去奕然那兒,兩個人一副誓要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
這主子間拌嘴,下頭人看的是清清楚楚。原本都趕著巴結涵沫的丫頭小廝們見她失了寵,辦事方麵也就沒之前那麼盡心了。涵沫也懶得搭理,這年頭能活命就成,其他的暫時都不重要。
和韓楚非鬧了不愉快後,涵沫迫切的想要回家,對王府裏的一切就更是厭惡,恨不得能立馬離了這園子,外麵自有一番廣闊的天地。這一日,她趁著府裏眾人不注意,換了件輕便的衣裳,挽著麵紗偷偷從後門溜出了王府。都說眼不見為淨,既然韓楚非的王府呆不慣,那就少呆,省的他煩自己也煩。
說起來,這應該是她第一次在古代的集市上逛街,好多小玩意兒她都是第一次見,還有各式各樣的小吃,更是讓這幾日食不知味的她大飽口福。
她也不敢太過招搖,怕惹來太後的人吃不了兜著走,沒逛多久就找了一家清雅的茶館坐下歇歇腳。為了避人耳目,特意對小二指明了自己想要個單獨的包廂。
“客官,真不巧,咱們包廂都滿客了。”小二搓著手,滿臉的歉意。
涵沫歎了一口氣,眼底的失望之色展露無虞,轉身就想離開。
店小二是個能說會道的人,生意上了門,自然不想讓它白白跑了。他臉上堆著笑,手指著樓上一處靠窗戶的雅座道:“客官客官,我一瞧就知道您是個喜歡清淨的人。您先別著急啊,咱們這包廂雖然滿客了,但是樓上有一處雅座,這處雅座恰巧是被柱子隔開了,裏麵十分安靜,又用珠簾遮著,外邊的人一般是看不到裏麵的。”
涵沫半信半疑跟著小二上了樓,沒想到卻真的如他所說,此處不僅能看到廊外的景色,而且十分的安靜隱蔽,唯一的缺點就是背對著一處包廂,想來應該是從這包廂中單獨辟出來的。
她深知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所以隻安安靜靜的靠在椅背上飲茶,對背後包廂裏的一切都毫無半分興趣。
偷得浮生半日閑,難得不用看韓楚非的臉色,她更中意眼前的美景美食。望著杯中清亮的茶湯,她忽然想起了元稹的一首詩:“茶,香葉,嫩芽。慕詩客,愛僧家。碾雕白玉,羅織紅紗。銚煎黃蕊色,碗轉麹塵花。夜後邀陪明月,晨前命對朝霞。洗盡古今人不倦,將知醉後豈堪誇。”
下一秒,包廂的門突然從裏麵打開了,一個頗有些眼熟的身影慢慢映入她的眼簾,她突然記了起來,那晚在大廳外,她還特意稱讚過此人的美貌,今日再見,不知為何突然有些恍惚。
韓楚業今日換了件玄衣織金線的長袍,冠發高高束起,聲音仍是像那晚般清冷,他站起身來慢慢走向她:“剛剛這首詩可是姑娘所作?”
涵沫一時之間怔了神,也沒聽清他到底在說些什麼,隻呆呆的瞧著他,此時此刻她腦子裏隻有一句話閃過:一見業郎誤終身。
韓楚業見眼前帶著麵紗的女子凝視自己卻不說話,不由的皺起眉頭。一旁的近侍察覺到了自己主子的不悅,忙上前對著涵沫嗬斥:“一點規矩都不懂,在我家主子麵前你盡敢拒不答話!”
涵沫突如其來的嗬斥嚇了一跳,她本來就是來茶樓裏消遣,突然來了個韓楚業攪局不說,還來了個近侍添堵。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她壓下心中的不快,也不說一句話,直接從荷包裏拿了銀子放在桌上,轉身就下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