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拜寺(下)(1 / 3)

蕭璵雙手背後,向前踩出一步。此步踩得甚妙,達義的氣機雖然仍然鎖在自己身上,卻再也把握不到自己的動靜,還給達義一種異乎尋常的壓迫感,叫達義不得不先發起攻擊。

達義身形一動,便將蕭璵的壓迫擺脫幹淨,反使蕭璵有種窒息的感覺。蕭璵內勁一運,便將這種感覺去得一幹二淨,但一轉眼,達義竟然已到跟前。

蕭璵憑空拍出一掌,在達義還未靠近前便將他阻擋住,達義雙手再次合什,將全身的氣勁集中於掌尖一點,竟將蕭璵所布的氣牆硬生生鑿開。蕭璵雖然驚不慌,倏地打出一拳,正打在達義的掌尖上。

蕭璵隻覺得對方一陣柔和的內力傳了過來,雖然強大卻不霸道。蕭璵心道:“這可是你自己先來打我的,我可不用再過意不去了。”把心一橫,將“炎龍劫”的內勁也送了過去。

蕭璵的“炎龍劫”神功還差最後一步才能大成,是以現在還是抵不過達義的佛家內力,但“炎龍劫”的內力何等霸道,竟也能達義拚個平分秋色。兩人一觸即分,都被對方的氣勁撞得倒退數步。

達義隻覺得蕭璵的真氣侵入體內,一股極其炎熱的氣勁像火炎般灼燒他的經脈。達義自然知道這是蕭璵至陽到剛的真氣的緣故,心中雖然驚奇,但性命畢竟不是開玩笑的,達義立即停下來,暗中調勻體內真氣,化去蕭璵至陽至剛的真氣。

蕭璵卻不用有此隱患,不但如此,他還發現了一件事,就是自己欺人到這種程度,達義仍然無法下殺手,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很好的機會,一個可能令他逃出眼前五個高僧……不,高手的圍攻的機會。

蕭璵忽然道:“達義大師沒事吧,若是有事,在下可是會過意不去的。”

俗話說“佛都有火”,其餘各僧聽到蕭璵如此說話,修養再好也是大感大忿,達智怒道:“施主莫要欺人太甚,可知做事須留三分餘地之理?”

蕭璵笑道:“在下讀書不多,道理也沒有各位大師懂得多,隻是常聽人說少林寺各位高僧都是有道之人,卻不知今日處處留難,是否江湖上真是名過其實者居多?”

達智登時語塞,的確,蕭璵一開始便表示出對各位少林寺僧的尊敬,雖然是有欺騙成份,但語氣之間卻是誠懇。且一開始蕭璵便表示歉意,雖有不對,也該揭過了。少林寺僧對蕭璵咄咄相逼,不過是因為蕭璵說出了一個事實——一個人闖少林而安返的事實。而少林寺僧為了無謂的虛名,卻對蕭璵強加攻擊,確是說不過去。

達義此時已經恢複,問道:“如此說來,確是敝寺之過。然而施主為何蓄意挑釁?難道當真視我少林於無物嗎?”

“不敢,”蕭璵忽然問道,“敢問大師,貴寺的草是什麼顏色的?”

達義顯然沒有想到蕭璵會忽然問這個問題,愣了一下,看了看腳下,道:“自然是青色的。施主看是什麼顏色?”

“自然也是青色。”

“既然如此,施主為何有此疑問?”

“在下不才,不識佛家大道理,卻不知佛理深奧的大師,見識與我等有何不同?”

達義無言以對,蕭璵此言是在譏他方外之人,卻如此受激,全無半點出家之人應有的高德。修行多年,性格卻仍是如此暴燥,多年修行全無成果,與一般武林人無異。

達義終究無言,歎了口氣,道:“施主到敝寺是來找哪位故交?”

蕭璵知他終被自己說動,做了個揖,道:“在下出言無狀,請大師恕罪。”

達智笑道:“是我們這群老家夥塵心不死,倒是施主點醒了我們,閣下故交是誰?老衲幫得上的定然盡力。”

蕭璵心道:“果然是高僧,被我這頓譏諷還能這般待人。單看這一份胸懷,便知此人異於常人了。”口中道:“在下先謝過大師了。”

達智道:“天黃,你有什麼事要說的,為何吞吞吐吐?”原來是天黃見達智在與蕭璵說話,不便插嘴,欲言又止的樣子被達智看到了。

天黃急著道:“師祖,此人妄言達仁師伯祖是他故交,可千萬不要輕信。”

達智聞言,臉色一變,道:“此話當真?”

蕭璵心中暗叫不好,心知自己身份定然曝光,卻不得不硬著頭皮道:“是的,在下與達仁大師三年前有一麵之緣。”

達智聞言,驚道:“是否三年前的那件事……”

蕭璵勉強道:“是……”

達智道:“此事太大,關於武林興衰,老衲須得稟報掌門師兄,還請施主跟老衲來。”

蕭璵心中大奇,暗道:“想不到達智大師聽到我的來曆,不但不與我計較,反而要為我引見達音方丈。聽他語氣,好像不但沒有什麼惡意,似乎我還與武林興衰有什麼重大聯係,他們似乎要借重於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蕭璵心中雖疑,卻也隻好跟著達智後麵。

此時同行的隻有蕭璵、達義和達智,連天藍、天綠和天黃這三大護法金剛都不在其內。領路的是達義,然後是蕭璵,最後才是達智。蕭璵知道這是少林寺不放心自己,也不以為怒,淡淡一笑,跟在達義的後麵。

蕭璵本不識少林寺的道路,三人輕功皆好,腳程便快,饒是如此,寬廣的少林寺也叫蕭璵繞得昏頭轉向。過了好一會兒,蕭璵四處亂瞄的眼角餘光,才終於看到了“初祖庵”三個大字,蕭璵不由得驚問道:“敢問大師,是否要到麵壁石去?”

原來“初祖庵”在天下是大大的有名頭,初祖庵為李明促所建,橫梁、鬥拱、石刻都極有價值,更重要的是,此處為通往“麵壁石”之要道。“麵壁石”是達摩祖師爺渡海東南來,登陸廣州,梁武帝曾迎至金陵,唯達摩祖師爺釋佛教教義,以靜見性,不文字,為梁武帝所不能解,一葦渡江,於嵩山創立少林寺,為禪宗之始。“麵壁石”就是達摩祖師爺在少林靜修九年,麵壁時留痕於壁上,不但在曆史上大大有名,更是武林中傳說紛異少林武功絕學的發祥地之所在。

達義沒有回頭,隻是沉重地點了點頭。達智在後邊輕聲道:“方丈師兄已在麵壁石坐禪十八年之久。平素從不出麵壁石一步,是以若想找方丈師兄,得到麵壁石去參見才行。”

蕭璵識相地點了點頭,心中卻道:“江湖傳聞,達音方丈不知因何事而退隱江湖,在武林中忽然蒸發了似的,再無消息。原來是在麵壁石坐禪,那想必是在鑽研少林寺的絕世武學了。卻不知這十八年來是否有何進展?真想較量一下!”心中不禁有激動,又忽而想到:“不過少林寺到底為了什麼事,竟然帶我去見這十八年來獨自坐禪的大師?哎呀,不好,定是少林眾僧已知我真正身份,料想打我不過,隻得由方丈大師親自出手才行,我這下可著了少林寺的道兒了。”蕭璵心中雖暗暗叫苦,但又觀達義達智的臉色,卻仍是一臉沉重,無甚變化,心中所想不由得又篤定了幾分。

過了初祖庵,麵壁石便在不遠之前。達義、達智忽然止步,道:“方丈師兄便在前麵,因方丈師兄早有法令,少林弟子不由擅入此地,所以隻好請施主自行入內了。”

蕭璵道:“是嗎,那就不敢麻煩兩位大師了。”心中卻道:“好啊,定是你們已在前邊安排了什麼什麼陣,威力太大,怕傷了自己人,所以定要我自己進去了。”

蕭璵獨自一人往內又走了幾步,登時有一間小屋映入眼簾。麵壁石雖然是石,但達音方丈在此地坐禪,總是不能風吹雨淋吧,因此,蕭璵見到這間小屋倒不是非常驚訝。令蕭璵奇怪的是,他隻是遠遠地看著小屋,可是那平凡的小屋中卻似有著大日如來一般,心中不住感受到一陣陣的平靜溫和。仿佛受著佛法的熏陶一般,心中竟是無一點雜念。蕭璵置身於這種環境之中,竟然差點連此行的目的都忘了。

正當蕭璵感覺這佛家法力的熏陶之時,小屋間忽然傳出一陣柔和的聲音:“老衲發願坐禪,早已不見外客。屋外之樹,又何必植入屋中?施主還是請回吧。”

蕭璵聽得聲音,渾身便有一種暖洋洋的感覺,剛才還是不願入內,此刻屋方丈在裏麵發聲逐客,蕭璵卻反是不住地想多待一會,想多聽一點屋內人的聲音。當即恭然道:“在下不敢冒犯大師禪修,隻是達義大師和達智大師說方丈有要事相詢,在下不敢推卻。若方丈大師不欲在下入內,在下在屋外即可。”

屋內靜了一會兒,蕭璵也不急。兩人耗了一些時間,方丈才終於問道:“施主有何要事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