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輦的小太監們腳力極好,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就到了雲霏所住的積雲院,此時正值夏末秋初,院中的綠籮正長勢喜人,與院子的清幽宜人到底相稱。珊瑚扶著我,瓔珞手捧禮盒,一前一後走了進去。宮門前早有小宮女去稟了雲霏,所以雲霏已在殿前等候,今日雲霏身著一套緋色宮裝,嬌豔的顏色恰到好處的把她的嬌媚和靈動都體現出來。隻是我瞧見她如花的麵孔上隱約有淚的痕跡,水波似的眼眸也微微有些發紅,想來是哭過了。互相見過禮之後,她親熱的拉著我的手道:“好妹妹,今兒怎麼得空來看我了。”我笑道:“姐姐一向聰穎,孰不知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兮的道理?”她作勢要刮一下我的鼻子笑道:“猴兒嘴,就知道哄我開心。”我細細打量她,依言道:“我不過是慪姐姐笑一笑罷了。”我壓低聲音道:“姐姐這裏恐怕說話不方便,不如……”雲霏忙道:“我今日真是糊塗了,來,妹妹屋裏請。”
坐在屋內,隻見光線和煦,極是清爽,不禁心中暗讚。雲霏吩咐身邊的宮女:“去,把新賞的雨前龍井拿來,記住務必要用滾水滾上一遍再呈上來,瀠主子喜甜,往她那杯加一些冰糖屑。”我忙道:“哪有這般矯情,倒讓姐姐費心了。”雲霏道:“不知妹妹此次探訪所為何事啊?”我見她出口問我,索性讓瓔珞上前把錦盒打開,雲霏看見這灼灼其華的耳墜,不禁露出喜愛的神色,我輕啜一口香茶,輕輕說道:這副耳墜做工精致,玉的顏色也好,與姐姐這樣的美人相襯自然是極好的。“雲霏忙道:”那怎麼行,這是妹妹的愛物,做姐姐的怎好奪人所愛。“我拉著她的手道:”姐妹之間的情誼是這些俗物所能比擬的嗎,我在這宮中能依靠的人實屬不多,姐姐就不必推辭了。“見我堅持如此,雲霏也就收下了。我方道:”姐姐不是剛得了一把從夜秦進貢的孔雀羽扇麼,我瞧著與這耳墜倒是相襯的很。“站在雲霏一旁的宮女插言:”主子有所不知,今日延樂公主為了這把扇子與我家主子爭執起來,延樂公主搬出皇後娘娘,不僅奪走了扇子還說了許多羞辱主子的話。“雲霏向後啐道:主子麵前亂嚼什麼舌根!”我好言安慰;“姐姐和她計較什麼,左不過是父皇近日對她寵信有加罷了,姐姐是皇長女,在父皇的心裏到底是不一樣的。”雲霏歎道:“話雖如此,可我母妃出身低賤,至死不過是賢嬪,有哪能比過她的赫赫地位呢。”我正色道:“姐姐,人不可妄自菲薄,憑著姐姐的賢良大方,這後宮誰不是交口稱讚?”
聽我說完,雲霏的神色稍霽。我取過耳墜,親手替她戴上,這耳墜為她平添幾分豔麗。我是讚道:“真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今晚姐姐怕是要豔壓群芳了。”雲霏親切的拉著我的手道:“瀠兒你如此助我,教我怎樣謝你才好。”我覆上她的手說:“姐姐這是那裏話,你我姐妹本該相互幫襯,若是連我也袖手旁觀的話,又如何對得起賢母妃呢?”我與她四目相對,相視一笑。倏爾,我心中掠過一個猜測,便對她道:“不過姐姐,妹妹有一事不明,延樂平時不缺達官貴人的巴結,稀世珍寶也並不少見,為何偏偏要奪姐姐這把扇子呢?”雲霏登時羞紅了臉,低下頭並不答話。我微笑地看著她,徐徐道:“姐姐不願說,不如我來替姐姐說吧。這孔雀扇是從夜秦來的,而這批貢品正是由文昌侯徐彙押送進京的,想必侯爺公子早已與姐姐打好招呼。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這扇子應該是你與他的定情之物吧。而延樂一向欽慕侯爺公子徐翊,宮內人盡皆知。以如今皇後的權勢,加上延樂的癡纏,恐怕文昌侯很難拒絕吧。”
她臉色轉白,直視我道:“怪不得父皇平時誇你是女諸葛,心智不下十個男子,今日總算知道了。”我轉而厲聲說道:“姐姐怎能如此糊塗!且不說這下得罪了皇後,就這私相授受一條罪名,就足夠讓你百口莫認。”雲霏猶不信:“怎會,徐郎可以證明,我與他早已暗許終身,他說過定不會負我的!”我柔聲勸道:“姐姐,瀠兒今日來不是要揭發姐姐,若是我何不直接去坤寧宮更加爽快,何必在此與姐姐多費口舌呢!我是真心想要幫姐姐。”
見我語氣真誠,雲霏口氣也軟了下來,“我如何相信你,相信了你又如何幫我?”我定定的瞧著她,緩緩說道:“要想做成這件事,姐姐隻需做兩件事便可。”“那兩件事?”我粲然一笑:“這第一件就是相信我,第二件事是聽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