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水峰(1 / 2)

“阿玖,既是你招的禍端,也應該由你贖罪。”一臉漠色的男子好看的唇畔張張合合,深色的瞳倒映著人的影,深處似有悲憫之色。被禁錮在誅妖陣,女子低著頭,看不清神色,隻渾身都是壓抑的戾氣“夜華,你知道嗎?我從沒有這麼恨過你的慈悲……”

我叫白玖,是花妖,幾百年前,當我還是一株靈智初開的紅芍藥,我就在這葛水峰了。這峰上當然不隻我這一個花妖,“阿姐抱抱七七吧,七七好痛”七七是一隻猴精,靈智不過相當於人類稚齡小兒。他就在你前麵,一雙大眼睛霧蒙蒙的,小臉皺作一團。我也曾憐惜而伸出手過,在損了三百年妖力後,我再也不曾近他三尺。便有那資曆高的老妖曾和緩的提了這小猴,七七原名澧啟,不知師承,不明父母,隻是在某一個日子,忽然就出現了一個七歲小童,見人就隻會一臉委屈的喊“阿姐,我疼。”若是有那不知事的伸手抱了他“輕則喪百年修為,嚴重的可直接就沒命了。這小妖,手上不知有多少命案呢!”老妖嘖嘖歎著就去桃妖姑姑那酒窖了。我原地呆住,那猴妖不知何時又飄了過來,“姐姐,我疼,你抱抱我好不好。”這麼純淨的眸子,這般親昵的姿態,大抵孤獨的妖不論被騙多少次,都會忍不住擁抱吧“姐姐,姐姐抱抱我,抱抱七七好不好,好不好……”我轉身的時候,他還是在我的身後,念著“抱抱我好不好,抱抱我好不好,”聲音混著哭腔,越發淒愴。我心一疼,一瞬間男人冷漠的臉,女人怨恨絕望的嘶吼在我腦子裏炸裂,我不知道是為什麼,我隻能加快腳步走開。

我走了很遠,很遠很遠,我確保七七不會追過來。太過急迫的逃離七七,腦海中紛亂的片段也隻一閃而過,很快就完全沒有印象。我躺在長滿花草的斜坡上,樹婆婆的枝吖聚攏來,遮住了我頭頂大部分刺眼的光,樹婆婆今年已經三萬五千八百六十七歲,是葛水峰最老的樹靈。我是花妖,隻需要吸收天地靈氣便可助長修為,我便理所當然的賴在樹婆婆這,與她作了鄰居。樹婆婆在葛水峰已經很久了,久的已經懶得用年歲計算了,在她看來,這兒所有的兔妖花妖之類的都是她的小輩,看著我在這兒紮根的無賴行徑,也隻是無奈的歎一句“你啊。”聲音仿佛就像拂過指尖的風。大抵歲月沉澱下來,執念也就沒什麼重要的。自我搬過來,樹婆婆修煉時靈氣濃鬱我也受益不少,附近那條蛇妖在附近偵察了好久,發現我這光明正大蹭別人靈氣的並沒有被打出來,終於銀牙一咬,也厚著臉皮住到了樹婆婆的旁邊。在嚐到好處後,更是一個人在那傻笑了好久,樹婆婆看她這模樣,也隻是笑得和藹,並無不快,這蛇妖名叫尤幽,蛇妖不比花妖,一有靈智便可化形,故尤幽現在隻能化半形,即人首蛇尾,尤幽平時卻總不化形,總是以蛇的模樣見人,相熟以後,我也因看不慣一條蛇成天在眼前晃來晃去,問她“尤幽,你為什麼不化形啊?”就是人頭蛇身也比現在好啊。她隻是甩了甩蛇尾,清脆的聲音讓人很舒服“我要盡快修成人形,一丁點妖力都浪費不得。”說完自己一跳,把我嚇了一跳“我居然在這閑聊!這樣還要猴年馬月才能化形啊?”哀嚎著呲啦一聲就坐定修煉了,我摸摸鼻子,實在不能了解尤幽那麼狂熱的修煉成人身的緣由。某天我這樣問尤幽“這樣我就能邂逅一個有緣人了啊!白玖你不想嗎?”尤幽清脆的聲音仿佛蒙上了眷戀的夢幻感。有緣人,心髒部位又傳來陣陣刺痛“不想。”我聽見自己淡漠的聲音,陌生的不敢相信那是我發出的。

我從我的藤椅上起來,如今正是桃花的花季,我可得到桃妖姑姑那討一瓶桃花釀來。桃妖姑姑並不是真的桃妖,她本是九天上的桃花小仙,因其天真爛漫,花神娘娘對她便多了幾分寵溺,不願意讓那些條條框框來約束她。她彼時年少,正是好奇心重的年紀,竟貪玩偷下了凡間,本打算偷玩幾天就回去,誰也發現不了。可世上最多的便是意外,這不過初下凡間,就把一顆心丟在這裏。天真嬌媚對情事一竅不通的仙子,自然就有妖惦記,很老套的情節,就像人間話本子裏寫的那樣,英雄救美,隻不過這美人可不是富家千金,而是天界小仙。但結局卻大多相似。美人對英雄不可抑製的產生好感。可這被保護的澄澈幹淨的桃花仙哪禁得起這情場老手的挑撥呢,不過一首桃夭就讓她對其死心塌地,癡心不悔,她為他與花神娘娘對峙,傷了最疼她的花神娘娘的心,還跳下誅仙台,從仙墮妖。年少時,愛一個人,學不會衡量,一付出,往往就是全部。結局自然是令人唏噓的,英雄是生性最桀驁不馴的狼妖,這個種族對被保護的密不透風滴水不漏的小仙天生就懷著惡意。在她付出所有,卻發現這所有不過是一場騙局。多可笑,她曾經那麼相信,丟了所有,她還有他。究竟是誰給她的信心?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