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王,我很抱歉想將霜濃私自帶回諶城,請你了解一個做爹的心情,我隻是想保護自己的女兒,為她爭取更好的未來。請你救回霜濃吧!”諶壽心中一悚,不明了他的笑意,隻能硬著頭皮懇求。
“不行!”在一旁靜默一段時間的峻德治,突然開口反對。
“治王?我女兒在朗日城的手裏啊!”諶壽的心頭一涼。
治王為什麼反對救回霜濃?
“老三,我的女人該不該救,應該是我的事,你反應這麼激烈做什麼?”峻德修不急不怒,神色平靜地望向峻德治。
“你的女人或許該救,但絕不是現在!”峻德治擰眉低吼,似乎有些失了鎮靜。
峻德修的眼神倏然變冷。
“三弟,別阻止我。”
語氣明顯地警告著——擋他者死!即使是手足之義也一樣。
“大哥,別真的背負‘戰鬼’之名,代價太高了。”峻德治依然不死心,苦口婆心地勸告他。
“你在說什麼?!我本來就是‘戰鬼’!”峻德修原本俊俏的臉孔扭曲了一下,瞬即恢複。
“大哥……”
“來人!”峻德修突然失了耐性,向門外大喝一聲。
“修王!”一小隊人馬出現在門口待命。
“將治王和諶城城主嚴禁看守在這間房內,沒有我的命令,不準他們兩人離開半步!”命令一交代完,峻德修立即跨出房門,門窗迅即應聲關上。
“大哥!”
“修王!”
峻德治和諶壽雙雙驚愕地大喊出聲——
“修王,我要一起去救我的女兒啊,別把我關著,帶我一起去啊……”諶壽急切地猛拍門。
然而,緊閉的門卻紋風不動。
峻德治沒有試著去敲門,隻是臉色極壞地挑了張椅子坐下,心裏著實沒料到大哥竟會軟禁他。
此次,大哥私自出兵,不論成敗,將注定是一場浩劫。
不過,又何苦選這最難走的一條路?
“修王討伐朗日城?”消息迅速傳至峻德天龍耳裏,令他暴怒欲狂。
“反了!這孩子真的要反了,一點也不將我看在眼裏!沒有我的命令,竟敢假借軍威、私自出兵?”他氣得在殿上走過來又走過去,來來回回走了數遍,火氣也越走越大。
當年九指神算的話,又開始在他腦海裏盤繞——峻德大業,成於他,也敗於他!
看來,留他的期限已經到了。
峻德天龍停下腳步,深深吸了一口氣後,轉身向眾臣說道:“等修王回來後,我會好好定奪。”
諶霜濃突然驚醒而起——
環住汗濕而冰冷的身子,抑住顫抖,急如擂鼓的心跳怎麼也平複不了,猶如一聲聲暗示著什麼的催命符,將她一遍遍地擊落深淵。
又是火、又是血的猩紅夢境,將她嚇得魂不附體。
濃濃的不安不斷擴大、膨脹,將她一層又一層包裹住,幾乎窒死,心裏念的想的,隻有峻德修的安危,再無其他。
“美人醒了?”帳外,人影晃動了一下。
朗日尚?
她抬首環視四周,望著陌生的擺設布置,她才想起,自己被朗日尚在半途給劫了來。
“朗日城主。”她防備地向角落縮了一下。
“美人何故如此怕我?咱們還曾有過一麵之緣,不是嗎?算上這次,咱們算得上見過兩次了。”朗日尚對她的舉動挑了挑眉。
“兩次的會麵,皆非出於我的本意,而是被城主硬請入城裏,怎不讓我對你百般防備?”
“一段時日不見,美人變辣了?”朗日尚不以為意,嗬嗬大笑。
諶霜濃蹙眉,不回應他的言語調戲。
“你可知,我曾兩次以你為條件,想與峻德城結盟,可惜兩次都被峻德修毫不留情麵地回絕了?”他注視著她的雙眼。
“朗日城的經貿力量和城國勢力,連聖羅、峻德兩城國都比不上,城主想要紅妝粉黛,大可挑盡天下名花豔蕊。我既無美貌更無媚姿,我不明白的是,城主為何非要我不可?”
“因為峻德修。”朗日尚坦白,“他越不給我麵子,我越要他摔得難看。起初,我的確曾被你出脫塵泥的空靈眼神吸引住,但是峻德修的狂妄,讓我很想打倒他。我乃堂堂一城之主,他隻不過是峻德城主收養的義子,他憑什麼與我平起平坐?而你,剛好是我與他爭奪的最好籌碼,既單純又吸引人。”
諶霜濃張口結舌,憤懣不已。
“隻為了無謂的麵子問題,竟要拉入無辜百姓陪葬?你們……那麼多人信服著你們、仰賴著你們,而你們卻將之當成遊戲,毫不介意會挑起戰爭?”她雙拳握起,不明白他竟能毫無愧疚地說出這種話?
“挑起戰爭的是峻德修,不是我。若非他不順從我的要求,怎會演變到如今這個地步?”他堅持沒錯,錯的人是不懂順應時勢的峻德修。
“亂世者何止‘戰鬼’一人?你也是其中一個啊!”諶霜濃突然對世人執迷而妄圖的念頭感到心寒。
這是個什麼樣的世界?當初她隨著峻德修離開諶城,投身亂世紅塵,便是錯了第一步?
一直相信的清水淨土,隻是虛幻想象?
“戰鬼?美人,你錯了,等一會兒,如果你看一看峻德修在戰場上廝殺的模樣,你就會知道,他為何會被稱為‘戰鬼’。”朗日尚搖搖頭反駁她。
“什麼?”峻德修就要到了?
諶霜濃完全不知道是否該欣喜他的來臨。預感告訴她,峻德修將要有毀滅性的行動。
而她最怕的是,給他展開毀滅行動的借口,正是她!
“少城主,峻德大軍逼近城國邊境了。”一名傳令兵突然敲門報訊。
“這麼快?”朗日尚迅速起身,神情中有抹興奮、有抹期待。
乍看之下,與峻德修某種期待戰鬥的嗜血表情,竟有幾分相似。
諶霜濃倏然一驚。
亂世戰鬼,何止一人?
天下人全都相信峻德修就是“戰鬼”投胎化身,有誰會相信她,謀圖亂世者,不止一人?
“走吧!這一次,美人真的要成為咱們較量中的賭籌了。”朗日尚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條極長的麻繩,在手上纏繞數圈,緩緩向諶霜濃走去。
“你……你要做什麼?”諶霜濃的腦中一片空白,看著神情殊異的朗日尚,不住後退,無止盡的驚恐傳遍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