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石為階,中天白月。
寒風,呼嘯著撕裂夜幕沉沉。
玉指結印,緩緩而虔誠的跪拜。眉心的菱花印記觸碰著玉盤上的五色石。一身白紗和長及地的發絲在寒風中張狂的散著,但那個女子卻似絲毫不覺寒冷。
“璿璣玉衡,以齊七政。
願以真神之名告知
命的星軌,
火屠升起的地方
預知著一切行運的可能….”
聲音是那麼的清淡,卻飄的很遠很遠,融入撕吼的風中一點一點的消散。她起身,低眼垂眉,看著五色石中間銀盆中的漾漾清水。
片刻後,清清楚楚的,原本在暗紅色火屠星相對半周的兩顆星霎時閃過光芒,一閃即逝,隨即消失在清水中。
明宿緩緩抬眼,看著漆黑夜幕南方那顆暗紅色的星體,而原本在火屠兩周半對立的那兩顆閃亮的明星,卻再也看不到了。
良久,她輕輕歎了口氣,“天孤星,居然….也消失了….”
夜風強烈的揚起她摻了幾乎一半白絲的長發,拂過她深邃的眼眸和額間的菱花印記,毫不留情的用山峰頂處最寒冷的氣息吹打著她隻穿了一件白紗的單薄身子。
僅僅二十餘歲韶齡,卻已半白青絲。
窺得天機的人,必須承受逆天而運的譴責,原是如此殘忍啊!
“咳——”咳嗽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了過來。
明宿靜靜站著,開口,“山上風大,你又何必非要上來呢?你的身子受不住的。”
站在她身後的另一個白紗女子唇邊勾起一絲淡淡的笑容,“咳——咳….”隨著幾聲劇烈的咳嗽,攤開手心,已是滿掌血跡。但她臉上淡淡的笑容卻不曾被衝淡分毫,聲音清澈,也不過二十多歲,“都已是這樣了,還在乎什麼風大不大?”
明宿轉過身子,看著她,“那下一句,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你曾經站在山頂占星的次數比我又不知多了多少吧!”
那女子看著她,清秀的麵龐上突然浮起一絲哀傷,“明宿,停止吧!若再繼續下去,你也會和我一樣的。”
明宿看著她依然細嫩清秀的麵龐上死灰一樣的慘白和身後長長的拖到地上,已然全白的頭發,淡淡笑了笑,隻是多了幾分心疼了無奈,“我們是占星師,不是麼?”
頓了一頓,轉頭看向夜幕的眾多繁星點點,聲音空蕩蕩的,“從生下來,我們就是占星師,注定了一生要在星空的夜幕下存活的。縱然要接受逆天而行的一切罪責,這條路,我們也必須走下去。從一開始,就沒有選擇,不是麼?”說完,轉頭看著那個女子,淡然卻堅定的說,“失去一切,我都不在乎,我隻想輔佐明主一統江湖,這才是我的心願。白,我們的選擇不同!”
那個被稱作白的女子歎了口氣,幽幽的說,“可宮主的星,已經消失了。明宿,難道你真的想像我一樣麼?”說著,伸手抓起自己的滿頭白發,難過一陣一陣的溢了出來,“我會死,明宿!”
明宿看了她一眼,不再說話。拂袖靜靜從她身旁走過,徑自向山下走去。清淡的聲音一次次的回蕩到空中。
“那麼,白,我會陪你,一直到最後一刻——”
殘石為階,中天白月。
寒風,在山峰頂上呼嘯著揚起白的一頭長發。
白伸手緩緩輕觸自己眉間的五芒星印記,一陣陣咳嗽不斷的傳了出來,單薄的身子在寒風中搖搖欲墜。
夜幕星辰下,憂傷,濃烈的彌散著….
火屠升起的地方..
預知著一切行運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