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長孫二娘子(1 / 2)

數久寒冬,大業二年(公元606年)的長安特別寒冷,冬至過後,大雪一場接著一場,巍峨皇麗的長安城在皚皚白雪的覆蓋下,仿若變成了一座冰雪之城,平日熙攘的街道顯得分外安靜,這般寒冷的氣,不管世家子弟還是平民百姓,亦或居無定所的遊乞,沒什麼大事,皆無人願頂著這刺骨的寒意在外亂竄。

街道上人流不旺,一些規矩的世家大族子弟,到了時辰該起床習文修武的仍要起床,這不,你瞧瞧那右驍衛將軍的將軍府,約莫卯時中左右(早上六點),色才剛剛蒙亮,將軍府的大門就打開了,家仆們有條不絮的開始清掃門前的積雪,府裏的郎君亦逐一起床,該讀書的讀書,該習武的練武。

將軍府西邊一個不大的宅院中,大門打開不到一刻鍾,這個院子的人也逐漸跟著起來了,幾個粗使的婆子手裏拿著雪鏟出來掃清除院內積雪,院內一間陳設簡潔卻不失雅致的廂房內,一個年約十三四歲的青衣丫環正在為一個五六的姑娘著裝。

此時色剛開始蒙亮,屋子又沒開窗,房內的光線很暗,床上的姑娘起身的時候,丫環已點燃了房中的燭台,給姑娘穿好中衣後,青衣丫環又為她套上了件鵝黃色的錦襖和青色棉褲,著好之後,姑娘推開了丫環給她穿鞋的手,自己從床榻上溜了下來,一邊自己穿鞋,一邊開口:“青嵐姐姐,去忙你的吧,我這裏已沒什麼事,等舞把水端進來,我洗完手臉,就去習字,早膳可在一個時辰之後端過來。”

“二娘子,其實今個兒你用不著起這麼早的,外在這麼冷,娘子和郎君昨個兒已經發話,今個兒你和府裏的郎君們都休假一,早飯前也不必過去請安,等食過早飯,隨娘子一同出去走親戚。”青嵐瞧著正在低頭忙碌的人兒,笑著開口道了一句。

“那可不成,青嵐姊姊,阿娘阿父和先生都過,學不可一日懈怠,我年紀尚幼,正是熬性子的時候,識文習字皆處於起步階段,稍有鬆懈,就有可能慢慢養成懶散拖延的壞毛病,家裏雖允了我一日假,我卻不能因此隨意放縱自己。”剛穿好鞋的女童聞聲抬起頭來,一臉認真的看著青衣丫環開口。

她不過五六歲的年紀,聲音軟糯清脆,一張白裏透紅的圓潤臉上嵌著一雙黑葡萄般的靈動大眼,瑤鼻嬌俏挺直,臉頰邊還有個酒窩,未語先笑,襯著拽的燭光,看上美麗可愛而無害,可她這些話的時候偏偏臉上有一股與這個年紀不符的端肅,讓她身上無端多了一絲沉靜與威嚴的氣息。

青嵐瞧著眼前神色認真的主子,先是一怔,隨後麵容一整,退後兩步,恭恭敬敬的朝著姑娘拜禮認錯:“二娘子得是,是青嵐僭越了。”青嵐是姑娘的貼身大丫環,伺候姑娘已有二年多,她其實早知自家姑娘的性格,隻是瞧她年紀這般,氣又這般寒冷,平日裏讀書習字本就十分勤勉努力,難得有一日沐假,這才沒忍住勸了一句。

“不打緊,我知青嵐姐姐是心疼我,不過咱們屋子裏有地龍,不出去根本察覺不到寒意,較之外麵那些簡房陋瓦,連風都擋不住的貧寒百姓之家,實在幸運太多,若在這般好的環境中還荒廢光陰和學業,實是大大不該,好了,青嵐姐姐,你去忙你的,屋裏剩的事交給舞兒就可以了,一個時辰之後再端早膳過來。”女童擺了擺手,她話的當口,一個七八歲的丫環已端著一盆熱水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