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洞的邊緣又砸了幾下擴大洞口,我伸手進去摸索了一陣,手底下木板突然鬆動。我把一整塊木板掀開,發現這個機關的運作原理是軸帶相連,鎖扣處還安裝著一個小小的齒輪,而木板下還有一塊實心紅木,捎上了一把很沉的掛鎖。
軸帶的另一個齒輪大概就安置在那個無法移動的大木箱裏,沒心思去一探究竟,我把小齒輪直接拆卸了。至於木板,開這種舊掛鎖廢不上什麼力氣,把扭成特殊形狀的鐵絲包上錫紙開這個就跟玩兒一樣。
咯噠一響,沉重的掛鎖被我丟在一邊,捏著生鏽的門栓扣往上一拉,嘎吱嘎吱響了幾聲後,一口搭著結實木梯的方形黑洞就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段國然在這地方費的心似乎不多,有可能是因為他藏人的地方太多,或者說他根本沒想過被人發現的問題……總之,現在我已經獲得了通往黑暗地下室的資格。
隨手把扳手丟了下去,隻聽哐當一聲金屬砸中鐵盆子的聲音,我俯身側耳,下麵不算太深,但因為在地底兩層,所以顯得格外安靜,東西掉下去也有幾分模糊的回音。
我將耳根貼住地板,聽到一陣難辨的沙沙聲從地底傳來,似乎是活物在磨蹭著什麼東西,還隱約有機器運轉的嗡嗡聲。
通風口外捎來自行車上清脆的撥鈴聲,我並未皺眉,而是耐心地確認著下麵的聲音的強弱和節奏。
“有人嗎?”我朝著裏頭問。
沒人回答我,但是摩擦的聲音卻越來越大。
片刻後,我咬著打開的手電筒將一把獵刀別在腰帶上踩著搖晃的木樓梯爬了下去。
手電筒是早已充好電的,我伏在木梯上搖頭晃腦,明亮的光圈隨著我腦袋的晃動而左右搖擺。當光圈掃向一堆雜物後的黑暗中時,我隱隱聽到塑料袋抖動的聲音和嗯嗯嗯的悶哼聲,好像有人因為心情鬱悶在踢袋子一樣。
心尖一動,我兩下就爬下了木梯低聲詢問道:
“是林娟嗎?”
踢袋子的聲音變得更加熱烈而急切,我拿著手電筒晃來晃去找到了地下室燈控閘的旋鈕,輕輕一扭——燈管滋滋兩聲世界瞬間恢複光明。
我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林娟也不是冰櫃,而是不小心被扳手砸翻的鐵盆子。
仔細一看卻發現著根本不是什麼鐵盆子,而是帶著倒刺的鐵籠頭!開口很大空間很富餘,但那密密麻麻的刺看著都讓人頭皮發麻,更遑論那針芒上滿蘸的鮮血,足以讓人聯想到上一個戴這玩意兒的人的悲慘下場。
燈光大亮,地下室裏的東西一覽無餘,這裏的地板是白瓷磚,一個嵌著玻璃的鐵皮櫃裏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藥品和針管,我意識到之前在倉庫裏發現的東西很有可能是用過的廢棄物或者剛進的儲備品。一張手術床擺在中央,鋪著雪白的棉布底墊,還安置了專門的照明器放在床頭,旁邊是洗手池和一些擺在明麵上的陳列物,牙齒或者肋骨甚至頭蓋骨,之後就是一堆雜物。
藍色的窗簾隔開空間,嗡嗡的機器聲就是從那後麵傳出來的。
我拉開簾子,不出所料的看見了被尼龍繩捆成粽子塞著鉗口球的林娟,以及意料之外的大功率存放速凍豬肉的大冰櫃。
林娟看到我如同看到了救星,使勁地扭著身體求救般看著我。
我蹲下身盯著她冒淚花的雙眼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林小姐,你怎麼在這裏?”
林娟眼圈紅紅地搖了搖頭,表示一言難盡,接著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我,似乎想問我為什麼會找到這裏來。
“我麼,是來找你的。”我笑。
林小姐眼睛蹭的亮了起來,使勁點頭扭動,猶如一條肥胖白膩的大蟲般懶惰而讓人惡心。
“可惜,我沒法帶你出去。”看著林小姐近乎絕望的眼神,我繼續道,“但是我能幫你報警,前提是,你必須好好回答我接下來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