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兩個。
水泥抹麵的破損平地滑落銀線,裂開的縫隙間有青草鑽出,碎屑早已化土。
她右手握槍,黑色長發貼在蒼白的皮膚上,水滴積成絲縷如沐浴般淋下,纏著繃帶的十指早已被鮮血浸染。
“小娘們,不逃啦?”恐怖的大笑從巷口傳來。
灰色的陰影踩在肮髒的腳下,壯如小塔的黝黑男人……不,怪物,拖著一把巨斧的怪物,慢慢地朝女人走了過去。
斧,是黑色的斧;刃,是銀白的刃。新鮮的血跡被突然加重的雨水衝刷幹淨,泥土翻起潮濕的腥氣。
很好,現在隻剩下一個了。
她顫抖著舉起手中的槍,黑色皮衣下的手臂濡濕夾絨,裏麵是剜開的肉。
胸口急劇起伏,她的手一向很穩,但現在卻無法不顫。
“砰!”打在怪物足前。
“砰!”一槍擊中腹部。
黃銅色的子彈從他肥厚的肉中彈了出來,怪物如雷鼓躁動的猖狂大笑在空地上回蕩。
她眼前時而模糊,時而清晰。
……就這樣死在這裏嗎?
巨斧揮下,她矮身一滾,勉強躲過。
……不能死。她在心底默念。
不能死。她咬牙。
連滾帶爬地朝巷口跑去,她的餘光看到了一個狹小的死角——一個三尺高的狗洞。
身後的怪物並不急著殺死她,他享受貓捉老鼠的快感,他知道憑這女人現在的狀態,在他的斧下肯定撐不過十分鍾,他甚至幻想著她漂亮的身體在鋒利的斧頭下塊塊分離,血液四濺的模樣。
這樣一想,他的呼吸突然變得渾濁了起來,銅鈴大的眼底閃現出瘋狂激動的紅色。他舉起斧子,衝上去砍向女人的後背!
卻再一次被她躲過,代價是肩膀上噴射的血花。
她趁著這個空檔咻得一下鑽進了三尺高的洞裏,栽倒在地上。
隔著一麵磚牆,她看見怪物的巨斧高高舉起——
她的掌心泛起薄薄的藍光。
幽藍的靈體旋轉著從她的身體裏鑽出冒出細小的嫩芽,一瓣一瓣開滿她的悲傷,開在她的背上,眨眼間便抽枝發芽長成蒼天巨蟒!
塵土飛揚。
怪物沒有找到女人,但他見到了真正的怪物。
幽藍色的虛幻鱗片泛起粼粼光芒,抬起上首的巨型大蟒用那雙銀白色的菱形蛇眼憤怒而輕蔑地注視著眼前的男人,咧開鋒利的牙。
沒有閃躲,怪物曾經引以為豪的結實胸腹被頃刻貫穿——他根本沒有躲閃的機會。
嚼碎被吞下去的感覺是怎樣的,估計隻有死人才知道了。
… …
男人的皮靴跨過巨斧的手柄,他蹲身撫摸女人冰冷的臉頰,和被泥水弄髒的黑發。
明明是肮髒地能讓人盡情蹂躪的模樣……他將她無力的雙手反剪在身後,用手銬銬住,低頭輕吻她冰冷的唇,幹燥的手掌從女人的皮衣下伸進去,摸到濡濕的血水,卻權當情趣的潤滑。
褐色的瞳孔驀地張開,清澈得如同被洗淨的琉璃瓦。
她臉上依舊沒有太多的表情,即使渾身是血,滿身是傷,甚至有可能被人侮辱……她都不想流露出一絲一毫的表情給不相幹的人看。
男人偏偏想看她其他的表情。
“蕭箐,我們又見麵了。”他咬著她的耳垂低喃。
雲層裏傳來火花摩擦的悶響,黑雲壓境。
嘩嘩的大雨遮住所有的狼狽和肮髒,血腥與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