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前夜,皇上突然召七王爺進宮。
兩人席地而坐,皇帝看著七王爺,眼眸幽深:“七弟,婚已經賜了,帳也要打了。有些事情,我覺的,還是讓你知道罷。”
七王爺隱隱有些擔憂,總覺得他要講的事情,跟玉暖有關。
“你身上的毒,是為我而來,想來,是我對不住你。”每每看著荀自羲隨時都能撒手人寰的狀態,他都滿心愧疚,卻又無濟於事。他身上的毒,如果玉暖不出山的話,全天下根本沒人能救。玉暖救了他,她不僅是七王爺的恩人,也是他大乾皇帝的恩人。
“皇兄為何又提及此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
皇帝笑笑,呼出一口氣,像是下了決心道:“好好的就好。我這次要跟你說的,是玉暖。其實,玉暖之前,一直沒有離開。在你找她的前兩年裏,她在軍營。”
“什麼?”
“是,她一直在軍營。你還記得年將軍吧?”
“嗯,已經故去的年將軍,為大乾立下了赫赫戰功,最後把命都貢獻給了大乾。”
“他就是玉暖的師兄。”
荀自羲一怔,想起那座孤墳,簡易的墓碑上,隻有一個“年”字。
“他是被敵方投毒,最後毒發身亡。”
“可是,你說玉暖也在軍營,有玉暖在,他怎麼會?”
皇上苦笑著,“如果一直都有玉暖在,或者玉暖再早去幾日,年將軍也不會喪命。”
荀自羲暗自推算了一番,年將軍毒發不治的時候,玉暖正在給他清毒。他臉色大變,“我……”
“沒錯,是為了救你。在你和年將軍之間,玉暖救了你。其實,最根本的原因也不在玉暖。如果她選擇先救年將軍,你就必死無疑。如果她先救你,年將軍仍然可以救活。所以,她選擇兩個都救。當時她是掐著最終的期限,提前趕到了軍營,隻是,還是晚了一步。年將軍的書信上,給她報的時間是有意推遲了的,她不想讓玉暖為難。為此,玉暖一直都在自責。”
荀自羲再次無言以對,遇上玉暖的事情,他都沒有任何話能夠說出口,好像他說什麼,對她都顯得蒼白。
“其實,年將軍身上的毒,也屬於隱疾,不到一定階段,也不能著手醫治。玉暖早就計劃好時間,救了你,再趕去協助年將軍。在這個世界上,她隻有年將軍這一個親人了。”
荀自羲猛然抬頭,眼中全是痛楚。
“玉暖的師父,在她下山一年後,便羽化了。她當時匆匆趕回去,卻沒見上她師父最後一麵。”
荀自羲一個大男人,此時卻默默的流著淚。
皇帝像是不放過他一般,繼續講著更戳他心窩子的往事。
“在玉暖的計劃中,一年之內將你體內的毒清除。可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舍身去救旁人,讓她所有的努力都前功盡棄,所有的心血都付諸東流。還記得你二救蔣純莘嗎?等你再次醒來的時候,玉暖不見了。那時,她已經知道計劃再次被打亂了,她也沒有太多時間,內心深處的危機感,正在迅速的萌發。所以,她選擇了破釜沉舟,先用藥吊著你一年無憂。隻身前往軍營,同時在為你尋根治的法子。那一年,她軍營和深山兩頭跑,吃了不少苦頭。你身上的毒,和年將軍身上的毒,沒有一個是好對付的。自羲呀,你欠了大乾一個年將軍,欠了玉暖一個大師兄。”
西南征戰,勢頭要比預想中更激烈。千源國明顯是暗地裏籌備了許久,有備而來。激戰數月,隻攻下兩座城池。現下,兩軍都在休整。
玉暖與七王爺臨高而立,看著遠處密密麻麻的營燈,她突然道:“荀自羲,我後悔了。”
七王爺握著她的手,手心的溫度傳到她的手中,把她一點點的捂熱,“有我在。”
“我後悔反駁了皇上提的婚期。”
就目前的軍情來看,想要打的千源國三代爬不起來,如果用正統的打法,至少要打到明年這個時候。
七王爺心底激動,把她擁在懷中,“我們很快就會凱旋而歸。”
“嗯。明日開戰吧。”
他側首吻上她的鬢角,“好。不再手下留情。”
戰爭隻持續了七個月,大乾便已軍臨皇城。千源的國君內憂外患,戰戰兢兢,主動降和。千源願對大乾百年俯首,歲歲進貢,永不交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