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間。七王爺大體上也恢複正常,標誌性和煦的笑容,也能在恰當的時候掛在臉上,隻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轉輾反側,夜不能寐,一聲高一聲低的歎息,此起彼伏。
他等了整整兩年的消息,總算是盼到了。這一趟遠門,七王爺出去的時候渾身輕鬆,也許他自己都沒察覺,他嘴角的弧度,已經有好多年沒有出現過了。
深穀幽境,映入眼簾的每一處事物,都像有著靈性。
她采了一籃子的花,露水打濕了衣擺,沾了些花草的碎葉子在上麵,連發絲上都沾著一些晶瑩剔透的水珠。隻是不經意的抬頭,那個不可能的身影,就站立在眼前。她眼中有些訝然一閃而過,淡笑著:“你怎麼來了?路過?”
他有些癡,“真的……是你?”
“嗯。”
“你過得好嗎?”
“嗯。”
“你……”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本想開口問更多的問題,卻被她攔住。隻能想了想她剛才的問題,“不是路過,專為了你來。”
“進來吧。”
她把花籃放在藤架上,轉身為他倒一杯溫熱的茶水。“喝茶。”
她提著衣擺進了屋,不多時換了一身幹爽的衣裙出來,但還是那個清淡略有些飄渺的身姿。
他看著她笑,卻說不出一句話。那個曾經愛恨分明,外冷內熱的姑娘,變得不一樣了。他不明白,她是不是還是那個他熟悉的人。他隻覺得,現在的她淡然超脫,清麗脫俗的不像是塵間人,反倒是這幽穀的仙,似真似幻,看得見,抓不著,摸不透,有些虛無,有些飄渺。
她來來回回,不疾不徐的把那些花分開,又轉來轉去的,把它們安置在不同的位置。裙角隨著她轉動的身子搖曳著。動作行雲流水,信手拈來,看似隨意,卻又條分縷析,好像她每一天都這樣一般。
她安置完了,在他不遠處坐下。本想為自己倒一杯茶水,卻被他搶先一步。“喝茶。”這是他唯一能找到的說話的機會。
她依舊淡笑著,“謝謝。”
此時的她溫柔和煦,明明在身邊,卻又感覺在天邊。言談語調,她都拿捏的十分妥當,既不生分,又有距離。不知是她性子淡了本就如此,還是有意與他疏離了。想到這,他本來見到她那一眼的心,像枯木逢春發了芽,還沒來得及伸展枝葉,便又遇上了倒春寒。
來了近半個時辰,她說的話字數加在一起不超過二十個字。“你比以前話少了很多。”
“嗯。”
本以為她又隻是嗯一聲,卻聽到她繼續道:“兩年了,今天第一次說話,不太適應。”
他心髒猛地一抽,“我……對不起。”
她笑笑。
夜色欲晚,氣溫突降,萬般寂籟的空穀,隻聽得隱隱的鳥鳴。
“你的內力可以運轉吧?”
“嗯,內力已經悉數恢複。”
她嗓音略微低啞,“穀裏夜晚寒涼,這床薄被對沒有內力的人來講,尚不足以禦寒。”
“你的嗓子……”
“無妨,今日話說的多了,嗓子有些承受不住。”
“先喝些水潤一潤。”
“嗯。”
相處了大半日,卻像從未相處過一般。她雖然像什麼都不瞞著他,他問什麼,她答什麼,可是他還是覺得,這樣的她,讓他摸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