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了心中暗罵,劉津赫聽到我的動靜,猛地回頭,麵露尷尬之色,立即道:“醒了?來來來,給你留著飯呢,趁熱吃。”
我怒目道:“你剛才說什麼呢?什麼事情不能讓我知道?”
我是剛起床,大約臉色不好看,而且我現在最恨別人瞞著我,雖然我知道劉津赫所謂的不能告訴我的事情可能很不靠譜,但是我還是非常不爽。
劉津赫給我嚇了一跳,還裝糊塗:“什麼不讓你知道,我說不能讓你累到,你聽岔了吧?”
我呸了一口,坐到他邊上道:“得了得了,你別以為你是我老成,你可糊弄不了我,到底什麼事?快說,否則我跟你沒完。”
劉津赫看了看我的表情,我就一點也不讓步地看著他,催道:“說啊。都露餡了你還想瞞,我就這麼不能說事情嗎?你要不告訴我,那咱們就分道揚鑣,你知道我最恨別人瞞我事情,我說到做到,你要不就看著我死在這裏。”
劉津赫就撓了撓頭:“媽的,你他娘的怎麼學娘們撒潑,還要死要活的,我不告訴你可是為了你好。”
我罵道:“少來這套,這話我聽的多了,好不好我自己會判斷,到底怎麼回事情?”
當然我隻是說說的,不過我知道劉津赫不像老成,這樣的情況下他一般不會堅持,否則他受不了那種氣氛。劉津赫不是一個特別執著的人,這一點我特別欣賞。
果然,劉津赫就看了看大頭,大頭沒做任何表示,他就歎了口氣,道:“你跟我來看樣東西。”
我走不了,劉津赫就攙扶著我,來到遮陽棚的下麵,上麵的文件已經被整理過了,顯然剛才他們看過,劉津赫把所有的文件疊到一起,露出了下麵的石台子,我就看到文件下麵,平坦的巨石表麵,有黑色的碳寫了好幾個大字。
晚上黑,這裏離篝火又遠,看不清楚,劉津赫就打起礦燈給我照明,我走遠幾步辨認了一下,就愣住了。
那是一句話:
我們已找到王母宮入口,入之絕無返途,自此永別,心願將了,無憾勿念。
且此地危險,你們速走勿留。
我就呆住了,劉津赫在我後麵道:“我收拾文件的時候看到的,本來遮起來不讓你看到,免得你看了鑽牛角尖……你老成這一次似乎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而且,他娘的他選擇了永遠把你丟下。”
這確實是老成的筆跡,雖然寫的不是很正,但是做了拓本這麼多年,我還是能認出其中的比劃習慣,字寫的相當的草,顯然當時是在相當緊急或者激動的情況下。
我有點反應不過來,但心中出奇的心如止水,沒有任何的情緒,腦中一片空白。我以為我總會有點什麼情緒,比如擔心或者憤怒之類的,但是我什麼都沒感覺到。
劉津赫以為我情緒低落,拍了拍我,就沒說話,我走近幾步,看著那些字,還是無法激起一點波瀾。
對於老成安危的擔憂,已經在這漫長的過程中被消磨殆盡了,我雖然仍舊不希望他出事,但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就是出事,其實也並不奇怪。我都有自己會死的覺悟,那麼死亡在這裏已經不是我們需要擔心的問題。
這和戰爭一樣,在人人都有很大可能會死的時候,人們關心的隻是事情的結果,而不是單個人的安危。
我忽然覺得我能夠理解老成,這句話出現在這裏,已經是老成對我最大的關愛。如果我們互換一下身份,我追尋的一個無法告訴侄兒的秘密近在眼前,而前路極其危險,他即不希望我跟過去冒險,也無法告訴我事實的真相,那麼這樣的辦法是最好的。
而且,如果是以前的我,我可能會淚流滿麵,從此老成不再出現,而我則一直心懷遺憾,直到時間把它抹淡。
問題是我不再是以前的我了,我追尋的東西是這些事情之後的巨大謎題,而已經不是老成本身,所以這些文字對我來說隻有一個意思,就是老成還活著,他已經找到了路。事態和之前完全沒有區別,這也許就是我心如止水的原因。
這不知道是我的一種進步,還是我的疲累,或許這些都是借口,老成已經離我很遠很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