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

一道細長的聲音劃破寂靜山林,驚得林中幾隻飛鳥撲騰著翅膀匆匆飛走。

幽深的樹林中,一座高大巍峨的宮殿屹立,殿門前,有兩隻龐大的蟾蜍雕像立在那,蟾蜍通身黝黑,口中吐著幽藍火光,襯著從茂密數枝中灑下的星點光亮,為這宮殿平添一抹陰森神秘之感。

“傳!”

這聲音一落,候在殿門口的黑衣人便手舉著折子,半彎著腰,快速步入殿內。行至殿中央,黑衣人恭敬單膝跪下,高聲呼喝:“報!大長老,天樞大人有消息傳回!”

半晌,無人應答,隻有搖曳的燭光及那滿殿的酒香環繞。黑衣人卻不敢多言,隻是規規矩矩跪在殿中,等待殿上人發話。

“說。”

語調平平,聲音中透著沙啞,帶著幾分雌雄莫辨的感覺,卻是說不出的好聽。明明隻是一個字,卻讓黑衣人無端感到一抹涼意,猶如被毒蛇纏上,背心都沁出了冷汗。黑衣人艱難的咽了咽口水,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答道:“回大長老,昨日大明在豐城陳兵百萬,戎狄近日軍隊調動也更加頻繁。天樞大人來信請殿主示下!”

“嗬…”一聲輕笑從上方傳來,隻見大殿上方,有一人歪歪斜斜的靠坐在寶座之上,一襲裁剪得體的墨袍無比隨意的搭在身上,衣襟大開,露出白色裏衣,腰間僅用一根墨色腰帶隨意綁著。那人低垂著頭,垂落的黑發擋住臉頰,隻露出白皙光滑的下巴。

他拎著酒壇,慢條斯理的遞到嘴巴,頭微揚,將酒倒入口中。這一仰頭,半張青玉鬼麵便暴露於空中。

那人喉間輕動,吞咽著香醇的美酒,直到一滴不漏的飲完壇中酒,這才抬頭睨了眼出聲之人,僅一掃而過,又收回了視線,唇角微揚,端的是一副懶散模樣,寡薄唇瓣微動:“終於是忍不住了麼…”

被睨之人渾身一僵,拖著折子的手,早已被冷汗浸濕,身子微微一抖,連忙斂住心神,將身子跪的更加恭敬,不敢發出絲毫聲音。

心中卻是暗道大長老實力又精進了,氣場比前些日子還要恐怖。想大長老十五歲便練成焚心訣,手刃前任大長老上位,半月不到便誅殺教中不服者,血染長生教,震懾一眾教眾,穩壓其他六位長老一頭。大長老殺伐果斷,手段狠辣,五年來便讓長生教大長老這一脈令天下人聞風散膽,就連朝廷也不敢多加招惹,生怕這位一個不高興,便帶著教眾去端了他們老窩。如今教主不知所蹤,這長生教儼然就是大長老的天下!

如此想著,那人不由的又將身子壓低了些。

大長老鳳眸微眯,隨手扔了酒壇,待那酒壇咕嚕嚕轉動著進入地上酒壇大軍,這才扯起唇角,歪頭望向左側首位之上,明明同樣戴著青玉獠牙鬼麵,卻始終掩不去一身儒雅的青衫男子:“清歡,你說,會是哪個贏呢?”這話,似嘲非嘲,似諷非諷。

清歡一愣,緩緩上前一步,眸光微閃,垂眸思索片刻才笑容淺淺開口答道:“依清歡看,他們誰也贏不了!”

豐城,大明距戎狄邊界最近的一座城,進可攻,退可守,糧草豐富。大明在此陳兵百萬寓意何為不言而喻。雖說當今,大明國力強盛,戎狄兵強馬壯,南疆雖擅蠱毒之術,卻不擅征戰,始終保持著觀望。其他小國不足為慮,勝負還猶未可知,說不準這兩國還真能一統天下。可,素來唯吾獨尊的大長老,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麼?畢竟,隻有一個亂世,才能讓他做他想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