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進入我的夢境?
那些我已做過幾萬次的、關於你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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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聖熙站在那裏,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
整個長廊沉浸在昏黃不明的燈光中,而門裏卻是刺眼的日光燈。她的身影,就出現在這道門後,出現在這明暗交錯的臨界點。
那時候,你是在哭吧?你在那麼明亮的地方哭泣。而我,卻隻能呆在黑暗中,默默注視。
允聖熙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離開的……一步一步……離開她。她眼睛裏水汽迷蒙,那是無聲的挽留。
他卻沒有看她。
她像被抽空了靈魂一樣,話哽在喉嚨,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能任由他的背影消失在昏暗的盡頭。
她一直打電話。
給所有認識的人。
“聖熙他在不在你那裏?”
“聖熙他在不在你那裏?”
“聖熙他在不在你那裏?”
一次次掛斷,一次次撥出,一次次希望,一次次失望。
裴劭猛地奪過電話,狠狠掛斷。
“沒用的,別打了!”
她被奪去聽筒,手心驀地一空……再沒有依靠,再沒有自己抓得住的東西,無可寄托……她惶恐
地抬頭看他,眼神竟像是在乞求,淒迷得隻剩模糊和迷惘。
他心裏痛。
然後別過臉去。
不忍再看,她失了心的模樣。顫抖,慌亂,無助哭泣,毫無理智——裴劭沒有見過她這樣,那樣陌生,令他恐懼。
這一秒,他似乎明白了。
然而同時,卻又在陷入了更深的迷惘。
這兩個人……
是……愛情嗎?
似乎不止。
比愛情更易碎的,是什麼?
那是一種類似生命的質感,無力又悲傷。
她從他漸漸鬆動的手中得回聽筒,又開始一刻不停地撥號碼。
允洛不記得這已經是第幾天了。
席末打過電話來,說聖熙在他那裏。可是,他不願見她。
她上課,下課,吃飯,疲累到了心裏。
晚上卻依舊失眠。就像這幾天的天氣,陰沉,有雨,下不下來。
回了家,做菜燒飯。可是,等一晚上,菜早涼了,她還是等不到他。
坐在調音台邊的灌音師摘了耳機,看一眼正從錄音室裏出來的允聖熙,努力克製著不發作,卻仍是沒忍住,語氣不善:“你到底怎麼回事?”
錄了一下午,他始終不在狀態。所有人都陪著他耗時間。
允聖熙看看其餘幾個愁眉不展的工作人員,垂下眼:“對不起。”
工作人員見他這樣無精打采,還真舍不得罵他。最後大家商量決定,先去吃晚飯,等他調整好了,回來再錄。
一行人出了公司大門,允聖熙走在最後。
不遠處,有人喊他。
“允聖熙!”
裴劭叫住允聖熙。
允聖熙看他,沒有動。
裴劭隻能走過來。
“有沒有時間聊聊?”
允聖熙看他,沉默,不置可否。
“關於允洛。”裴劭補充道,然後就看見允聖熙一向波瀾不驚的臉上有了動容。
她取出鑰匙,開門。
白熾燈閃了兩下,她看見那個瑟縮在角落的身影。
她失神地看了他許久,才緩緩走過去。
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他睜著眼睛,她在他的眼裏卻找不到焦點。這一刻,彼此之間失去語言。
他終於抬起臉來,看到她。
“姐……”
他指指自己的眼睛,“這裏……”
指指自己的鼻子,“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