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該在秋天出生,卻意外在夏天就出生。而她本該在秋天的末尾出生,卻一直拖到了冬天。
我倆在冬天出生的像夏天,在夏天出生的像冬天。我們的媽媽時常說我像個燜冬瓜,就像後草堆裏的那一坨。她也非常看不起我,常常無視我的存在。
我的生日隻有我自己記著,而我姐的生日全家人都會操心。我們的爸爸有一次對我似笑非笑的說,生日不就是一個玩笑嘛!他就是這麼打發他的二女兒的。
盡管以往所有的生日都可以看做一個玩笑,但是在全國的很多地方,小孩子十歲的生日是不能草草過去的。
一大早,康拉河就在幫媽媽製作蛋糕,她在這方麵是個積極鬼,她想要所有人都誇她。媽媽和她在廚房裏製作午飯的時候,我就從西屋晃到東屋。我爸爸正在七拚八湊客人用餐的小凳子,高的,矮的,黃的,紅的,他一律都拿了出來,他可沒有嫌棄的必要,他窮的根本買不起一整套的凳子。我在這裏晃的令他難受,他就吆喝我到廚房裏去幫忙。
但我媽媽嫌棄我礙手礙腳,我又被踢到我姐姐身邊。她正蹲在地上削土豆皮,她紮著高馬尾,她的頭發又直又軟,它們不像我的頭發那麼黑和亮,而是呈深黃色,在太陽底下泛著金色的光。
我看著她的頭發發呆,她就對我喊:不幫忙就滾到一邊去,她說話時常常帶著笑意,就算是罵人,她也是嬉笑怒罵的模樣,讓人根本無法生氣。但我就是討厭她這一套,我掉頭的時候狠狠撞她的後背,她的手頓時被割出血。她驚聲尖叫的時候我已經跑到院門口,我看到舅舅抱著一個大禮盒過來,同時我媽媽的掃帚也砸到了我的背上。
康拉河從廚房走過來時還在低頭包紮手指頭,她根本沒有看到舅舅,但是舅舅卻一眼看到了她,他迅速越過我,徑直走向她,就仿佛今天過生日的那個人還是她一樣。難道他不記得去年已經送過泰迪熊給她了嗎?
我再一次走到她身邊的時候,她已經代我接過了禮物。她跟我說是倆件裙子,她笑的那麼開心。她提議現在就去樓上換上裙子,她看也不看我一下,轉身就走。而我則勉強的跟在她身後,踩在她的陰影裏。
“哇,一件白色,一件黑色,一模一樣耶!”她高興喊叫的聲音是那麼刺耳。一上樓她就迫不及待的拆了開來。
“我要這件白色,猴子,你就穿這件黑色的吧。待會兒舅舅要給我們拍照,他帶了相機來啦!”
她迅速的換上那件白色的裙子,她站在試衣鏡前仿佛公主一樣掐著腰肢左搖右擺的看。門外的媽媽聽說舅舅給我們送了衣服,就把門敲的都快散了架。
“拉河,拉河,開門,開門。”她在門外興奮的咆哮著,而我卻坐在床邊一動不動。
“好看嗎?”臭美的公主問她如蛤蟆的媽媽。
“好看!好看!簡直像下凡的仙女啦!”她的媽媽比她還興奮的點評著。門外湊足了一幫子親戚,她們個個都誇她漂亮。
後來她們的興奮勁過了,我媽媽終於發現坐在床邊默不作聲的我了,我姐跟著舅舅舅媽出去的當兒,她假模假樣的來到我身邊安慰我說。
“你穿黑色好看,黑色才漂亮哩。”
我嘴裏不說話,心裏已經把她罵的要死,現在七月天,黑色不僅不漂亮,還會很熱。我想知道她是眼瞎了嗎?但我心裏明白,她是心裏隻有大姐才會這樣。
終於挨到了吃飯時間,生日的好處,我是一丁點兒也沒有看到。隻是聽到一些奇怪的話。大多是別人十分驚奇的嚷嚷:沒想到一眨眼功夫,二姑娘也都十歲了,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啊!
我爸爸對這話已經免疫了,他到處去張揚他那張已經不太年輕的臉,他把姐姐圈在臂彎裏,我就隻能勉強跟在身後,我姐時不時還推我或者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