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白衣……
是了,他是著了一襲白衣的。
燦然一笑,戚無殤最終還是沒能承受住心口的疼痛,暈了過去。
接住她的是誰,她看得並不真切,隻是這懷抱給她感覺,是從靈魂中就透出的熟悉。暈過去前,她視野是迷蒙的,但心卻是安的,她說:“縱未能尋到你,但隻要知道,你一直在身邊,這便夠了。”
那人抱著她的手狠狠顫了一下,下一瞬,環中之人已被人奪去。
“竟連一個小丫頭都守不住,也不知你們這些年學的東西都用到了哪裏!”月璃性子素來灑脫,縱使脾性不羈了些,縱使有時說話做事討人嫌了些,但他從不發火卻是真的。
第一次,他生這二人的氣。
對上二人不善的眼神,月璃難得沒有弱了氣勢,冷笑一聲,“瞪著本公子時便能耐,卻讓人將她欺負成如此模樣!若非本公子離這皇宮遠來得遲,豈會讓她受如此大的氣?本公子不是早便說過她身子骨弱,加之又身中情蠱,輕易受不得刺激!算了,說再多你們也不見得會聽,本公子再提醒一次,這個妹子本公子是認定了的,若再讓她受這些罪,本公子便帶著她遠走高飛!”
“你敢!”二人還未說話,肖南玦便怒道。
月璃一雙眸子透著厲光,那一張有著第一公子之稱的俊逸容顏隻餘冰冷一片,“你又算哪根蔥?”出口卻是一派紈絝子弟的作風。
原還因著他的話略有不悅和愧疚的二人乍一聽到他這狂傲不已的話,皆不著痕跡的抽了下眼角,果然有些人再怎麼變,在外混了個怎樣好的名聲,這骨子裏的東西是怎麼也變不了的。
誰又會想到,第一公子,神醫月璃,小時候實際上是個無法無天的紈絝性子?
這麼些時日的深思,肖南玦是想明白了許多事,也已恢複從前的幾分風姿,連月璃這一番冷嘲熱諷的話都不能使他變化半點臉色,“適才是本宮激動了些,月璃公子切勿往心裏去。隻是公子若就此帶著無殤離開,於禮總歸不合。”
“所以,你是想讓本公子將人給你?”
肖南玦輕笑,頗是溫文爾雅,“月璃公子哪裏的話,公子抱著無殤一路走回華裳宮不合規矩,換本宮來自也不合適。本宮已著人備來轎輦,倒是月璃公子若是得空,可否一道前去與無殤看看?”
月璃眸光微深。
楚弦歌和薛子熙亦神色複雜的看向肖南玦。
果然,能得她看上的人,便是當年眼拙了些,但再差,又能差到哪裏去?
肖南玦早年的好名聲,也不是世人空傳。
“太子還真讓本公子刮目相看!”
肖南玦卻不接他的話,隻看向內侍抬來的轎輦,輕笑道:“轎輦已到,月璃公子可將無殤放下了。”
“不必!”
“不必!”
前者,是楚弦歌。
後者,是正朝此處行來的柳葉。
隻薛子熙依舊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麼。
眾人看看楚弦歌,又看看柳葉。
驚異的同時又感歎著這華裳宮果然個個都不是簡單角色,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婢女便能趕來,瞧著這匆匆的姿態,若說不是接到她暈倒的消息方趕來的,都沒人會信。
柳葉已到眾人跟前,“多謝諸位對我家公主的照顧,公主由奴婢自己帶回去,便不勞煩諸位了。”說著就要伸手來接月璃懷中的戚無殤,神色不卑不亢,還頗有幾分若不給她便就不客氣的姿態在。
月璃淡淡挑眉,“你可以?”意思是她一個小姑娘,沒這麼大的力來抱這麼一個大活人。
“月璃公子放心,奴婢斷不會拿公主的安危開玩笑,還請公子隨奴婢去一趟華裳宮給公主瞧瞧脈。”
“將她給本皇子!”
月璃看看伸出手的柳葉,又看看楚弦歌,輕哼一聲:“這是本公子最後一次將人交到你手裏,若再讓她出什麼事,你自己看著辦!”人已落到楚弦歌手中。
楚弦歌接過,動作有些輕,同時將她往懷裏攏了攏,垂首看著她時,他眼中複雜的情緒旁人並不能看到。
柳葉愣了一愣,遂便要過去奪人,卻被楚弦歌冷冷一眼給看得收回動作。
柳葉自己其實也是怔了一怔。
這麼多年,她接觸過那麼多人,雖不說膽量有多大,卻斷然沒有一眼便被嚇得後退的時候。
這個芙殤國的大皇子,究竟是怎樣的人?竟一個眼神便是她都覺得膽寒。
肖南玦雖心有不甘,卻也不再說什麼,到底他此番也是真的在關心戚無殤的安危。
幾人離去,薛子熙依舊站在原地。
薛奇猶豫了一下,上前問道:“大人作何不跟上去?”
薛子熙並未回答,而是舉步,卻是朝著丞相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