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篤定之後,梁勉這就開始幹了。
梁勉在筆記本上撕了一張紙,以及其虛幻的手法用來障眼,以防紫煙發覺。將撕紙、寫字包括折成小方塊都用靈力在乾坤袖裏完成,表麵上卻是若無其事地有一口沒一口讀著單詞。
紙條完成之後,梁勉又陷入了困境。這紙條該怎麼給她呢?
直接給?太直接,不如直接說好了。
可能紫煙接過紙條的時候會問,什麼啊!然後自己無頭無腦地說,看看就知道了。
去你媽的!這算什麼事!
趁她不注意仍到麵前?
太托大,太冒險,萬一打斷了她讀書的興致,她看也不看,拿起來便撕怎麼辦?
趁她離開仍課桌裏?
這個就更不靠譜了!萬一她認為這是那些男生偷偷放她課桌裏的情書怎麼辦?自己這個普普通通白麵黑條的紙實在是太不如法眼了,然後她連看的打算都沒有,直接扔了怎麼辦?
那該怎麼辦呢?一時間,梁勉的腦中稀裏糊塗想了幾十種將這紙條送出的方法,卻是沒有一個合適的。
一大早便將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等事情上,簡直就是無恥之極,更無恥的是,他仍想接著浪費……
“九哥。”紫煙拍了正入神的梁勉,淡淡道,“去吃飯了。”
“啊?”一上午過得渾渾噩噩的梁勉還真不知道此時已經是中午了。他看了看麵色淡定到就像那無波古井的紫煙,心內忽然湧起的某個衝動登時全部消亡。他苦笑著歎道,“已經是中午了啊!”
梁勉和紫煙的午飯一直是在學校食堂吃的。如果是昨天,他倆肯定又在高談闊論指責這些外包食堂的吸血鬼行徑,埋怨飯粒發黃,菜色不佳,營養搭配失調或是口味不合等等諸多有待改善的問題。
而今天,兩人雖是對坐著,卻出奇一致地一眼不發。相對於梁勉來說,紫煙的泰然是他分毫所不能及的。
梁勉心裏暗忖:“她是怎麼做到的?為什麼她和我的反應天差地別呢?按理說應該不會這樣的……”
紫煙慢條斯理地吃完飯菜,放下碗筷後見梁勉飯菜的剩餘量出奇的大,就像根本沒吃一樣,她那秀眉輕微動了動,欲言又止。
早就過辟穀期的梁勉何須進食?隻須每日坐下來靜心吸收一下天地靈氣即可消困解饑。可紫煙除了知道梁勉是個修真之士,有點法力之外,其他的也不甚了解。
見他吃飯的動作像是趕赴刑場一樣遲緩,輕歎一聲,問道:“飯菜有問題麼?”
在感情上糊塗了一上午的他卻是在這時候靈光乍現,萬一自己應了,說飯菜的確有問題,她會不會罵自己?怪自己說有問題幹嗎不告訴她?她會麼?
昨天的她一定會的,但今天呢?今天的她會麼?
尼瑪啊!這才過了一個晚上呢!就變成這樣了!
你要是狠狠罵我幾句都好啊!你越是淡然,我越是忐忑啊!
梁勉思前想後,還是決定不去冒這個險,搖頭道:“不是,我不餓而已。”
“哦。”紫煙道,“那就不吃了,這就回教室吧。”
中考算是現在人的第一道關口,家長老師和自己都看得尤為重要。所以對九年級的學子來說,爭分奪秒地複習絕對能得到應有的回報!在老師的鼓勵之下,除了吃飯睡覺上廁所,九年級的學生大多數是埋在堆積如山的作業和複習資料裏。
梁勉和紫煙算另類了。他們有個習慣,即使升入了課業繁重的九年級都未曾改變。
那就是每天在吃完午飯之後,兩人會結伴去操場上走那麼幾圈。
文雅一點來說,就是散步;通俗一點說,就是有助消化。
而今天紫煙提出直接回教室,在他看來的確沒什麼吃驚的地方。但是想起來就感覺難受,心底的一個聲音在大呼:不是這樣的!根本不是這樣的!
“好吧。”梁勉無奈地笑了笑,他覺得這個笑容簡直比哭還難看。
兩人並肩而行出了食堂,走了一段路,卻還是在教室與操場之間的岔路口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
梁勉扭頭看了看平靜而立的紫煙,看見她略微繚亂的秀發,看見她在冬風下被吹得微紅的耳廓,看見她粉嫩的脖頸,看見她即使穿了衣襖仍顯削瘦的肩膀,最後他的視線落在紫煙被凍得通紅的手掌上。
他的心海頓時被扔下一塊巨石,激蕩得水花四濺,漣漪波動,他不再遲疑,痛惜地將紫煙冰冷的柔荑握進自己寬厚溫暖的手心。
“傻哥哥。”紫煙輕歎一聲。
梁勉聞言,立時勇氣如翻江倒海般洶湧而澎湃,喉間的阻礙哪裏還抵擋得住?他捏了下紫煙逐漸暖和的手,輕聲道:“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