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堅持,再堅持(3)(3 / 3)

於是他看我越來越不爽,還一直嘲笑我這個大學生跑到這種地方來跟他們這些初中生一起打工,我不覺得這有什麼丟人的,起碼我是靠我的雙手在掙錢,雖然錢是少了些,但不會因為錢少了些就動些歪腦子,在我看來,他的行為跟敲詐也差不多了,當然,如果他非要認為這是“知識可以創造財富 ”的體現那我也不想跟他辯論什麼,因為我也可以跟他講講這些年的專業課,然後再跟他收取一些學費,隻是我做不出來罷了。

幸虧他和我不是一個班上的,否則以他對我的仇恨會每天都給我小鞋穿。

班上有一個人給我穿小鞋就已經不少了,再多一個,我會瘋的。

組長總是嫌我做的活不夠多,和他們比有極大的差距,嫌我讀書都讀到狗頭上去了,這點事都做不好,原本想辯駁些什麼的,我一個生手怎麼跟你們熟手比速度,太難為人,要不我們比比閱讀的速度吧?但始終沒有,組長對我都這樣了,我再跟她頂嘴,保不齊她在我的計件單上做多少手腳呢。畢竟,每天的計件單最後是她交上去的。

我隻盼著第一個月的工資不會太低,否則會很影響士氣和積極性。

越是盼望,越是覺得時間走得慢。

時間走得慢的時候,心跳便快許多,精神也不夠飽滿 ,坐在車間裏,總覺得心神難安,手上的活也不夠好,這讓人容易懊惱,卻不知道如何才能讓自己定下心來。

車間裏又來了個新人,是個女的,被分到我這組,班長讓我帶她,我這個新人居然擔起了帶新人的責任,一下子讓人壓力倍增,要是自己做不好,讓新人怎麼看待?

新人是個侏儒患者,若非她的坦誠,我還以為她是未成年人,實際上廠裏確實有未成年人,才十六歲,也就是法律意義上的童工,且跟我是一個宿舍的,無論是站在哪一個角度,我都極力反對使用童工,他們的身心都未發育好,理應待在學堂好好學習,而非出門打工掙錢,這不是他們該做的。

幸虧我進廠沒多久,那個童工便被辭退了,勞動局來廠裏查過,廠裏擔心被處罰,就結了工資讓他離職了。但眼前由我帶著的新人,我還真有些擔心她,據她說她的父母都已經過世了,過世的時候才三十多歲,這是命,得了侏儒症的人活不太久,她已經三十多歲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離開這個世界。她跟她父母不同,沒選擇結婚,就這麼單著,直到離世。

跟她在一起工作讓人很壓抑,我不願聽她說話,她一開口便是滿滿的憂傷,雖然她說話的樣子很輕鬆,但能看得出她的無奈和痛苦。和她一比,我沒法談無奈和痛苦四字。

她在廠裏待的時間並不長,在我工作期滿一個月前即將換作夜班,突然發現她不在廠裏了,本來以為她是調到夜班上去了,但沒有,她已經離開了,也許是因為這裏的工作台枯燥又太辛苦,也許是因為其他。

又回到一個人守著一台機器的日子了,且開始了人生第一次的夜班經曆,夜班要比白天班時間長,晚上七點到早上八點,共十三個小時,一個班上下來身心疲憊,隻想找個地方躺下睡覺,但回到宿舍,明明是又累又困,卻怎麼也睡不著覺。

閉上眼,眼前也還是明亮,天氣很好,我的床靠著門口,陽光照射進來,甚是刺眼,調個頭睡覺,雖然沒那麼刺眼了,但亮堂堂的還是睡不著,轉輾反側無數,耳朵裏盡是車間裏的機器聲和宿舍裏的打呼聲,太折磨人了,我不得不用手將耳朵捂住,但沒有一點用,那些聲音還在耳旁回蕩,即便是將腦袋悶在被窩裏,也還是一樣,整個人臨近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