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舅回家,最開心的莫過於外婆,在中國傳統裏,最寵的通常是奶末頭,去偏遠地區當兵,做姆媽的該有多不舍,但服兵役對於這個家庭來說,也是一種光榮。
見過了姆媽,也見過了大姐,也該見見大哥了,兄弟倆已經許久沒見了,借鄰居的電話聯係上了大舅舅,約定了時間後小舅舅帶上我去南京看望大舅舅。
出發已經是過了年,鄉下規矩很多,大年三十那天要去上墳祭祖,要過年了,得給祖宗燒紙錢,讓他們在地下也能過個好年,也能保佑子孫們都有好前程,都有個健康身體。年初一要在家,年初四要祭灶神,年初五迎財神, 過了年初五好出門。
****到南京隻有陸上交通,大客車看起來又破又舊,漆脫落了不少,鏽跡斑駁,但隻有這樣的交通工具能直達到南京,或者是坐輪船到上海十六鋪碼頭,再到上海火車站坐火車去南京,這即不便當(方便),也浪費銅鈿(錢)。
所以我們隻能選擇這破舊的大客車,那時沒有高速公路,去南京要六七個小時,中途會在省道邊上的一個飯店前停下來吃飯休息,飯店能提供的飯菜式樣並不多,對於我這麼挑食的人來說,可能很難選擇,但人在外麵,什麼都要將就著些,太認真,傷害的隻有我的胃。
令人沒想到的是這飯店廚師的手藝還不錯,雖然這些家常菜中我隻挑了一道大蒜葉燒豆腐還勉強能算是我要吃的,但味道真的是讚來,平時吃豆腐,總覺得豆腐是淡而無味,但這道菜,連豆腐都入味了,融入了大蒜葉和鹽的味道,極下飯。
說起來,已經是坐了三個多小時的車了,肚子也早就餓了,一口氣吃了兩碗飯,塞飽了肚皮,心情也愉悅多了,從下車吃飯到再上車,大概半個小時,坐車蠻累的,並不舒服,下車後呼吸了新鮮空氣,腦子裏清爽了多,再上車的時候,沒那麼頭暈了。
我隻盼車速能快一點,但再快也超不過六十碼,路麵還是破的,車子開起來很是顛簸,幸好我沒有暈車的習慣,否則剛剛吃的飯菜連同早飯、昨天的晚飯一同吐了出來。
這麼煎熬著,無心看沿途的風景,隻有到南京長江大橋的時候,眼睛才發出了亮光,這偉岸的長江大橋,若非親見,是無法能感受到它的偉大和氣勢來,一架天塹通南北,從此兩岸是一家。語文課本上有過一篇關於南京長江大橋的文章,可跟眼前的大橋相比,無論什麼樣的語言都無法形容大橋的氣勢,那種氣勢,隻有親見才能感受到。
當列車在鐵路橋上駛過的時候,我在公路橋上能跟著火車的隆隆聲一起飛馳。
我的心飄出汽車窗外,飄出長江,飄向六朝古都南京。
南京跟上海完全是兩種風格,南京的文化氣息更厚重,更傳統,為曆代文人所向往,上海則是中西並重,海派文化是主角,也是內地潮流的引領者。
也許是因為上海跟****語言相近,而南京的江淮官話與****話語言相差比較遠的緣故,我更喜歡上海這座城市,語言的交流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到了南京,如果不是有親戚在,我無法流暢與當地人交流,我的普通話還不是很好,****話的發音和普通話相去甚遠,語法也有很多不同,很多詞句根本不知道如何用普通話來表述,所以開展普通話對於交流確實很重要,但方言不能因此廢了,方言代表了一個地方的文化特色,廢了,就像斷了線的風箏,再也回不來了。
我去異鄉,喜歡學一些那個地方的方言,但南京話我始終是學不來,聽都聽不懂,更別提學了,大舅舅在南京工作生活了那麼多年也不會說,他在家說的是上海話,大舅媽是上海人,時間長了,也會說上海話了,****人學上海話本來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