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宿花了王信不少錢。雖然已身無分文,但王信覺得這是他幹過最劃算的買賣,一塊兒去遊戲廳、砸飯館玻璃、找小妞打炮,羅磊這回肯定會算自己人了。
王信故意去了被他們襲擊過的飯館。大辛是搞破壞的高手,飯館裏的窗戶都換了,但都停業刷牆麵了。不管是不是他們幹的,王信心裏這口氣倒是撒出去了。
放了學大辛、王德維有各自的情兒陪著,王信一個人脫出身來在校門口攔住羅磊,他假裝無所事事的陪羅磊走了一段,問了半天羅磊究竟讓按摩女郎做了什麼,羅磊就又繼續自顧自的進入到冥想的狀態中走著路。他們去了遊戲機廳,玩光昨天剩下的遊戲幣,從遊戲機廳出來,王信說想去羅磊家串門兒。羅磊答應了。
羅磊家也住在七拐八拐的胡同裏。進了一個大雜院,王信看到了羅麗每天騎的自行車。羅磊的小屋狹窄而局促。他屋子的另一半是廚房的爐灶,切菜洗菜就在羅磊床邊完成。
屋裏混和腳臭與爛菜味兒,王信隻能在床上找地方坐下,他吃驚的問:“你們家怎麼住人?”
羅磊把書包掛在牆上說:“我爸單位分房的時候我媽正懷孕,知道是雙胞胎,別人都分的是一間半房,我們家分的是兩大間房。誰知道雙胞胎是龍鳳胎。”
王信說:“你當哥的,肯定讓著你妹,現在都發育了。所以你妹肯定單住。就把你擠到廚房來了。”
羅磊說:“我妹比我爭氣,自在我媽肚子裏就比我爭氣,她吸收了兩個人的營養,生出來就白白胖胖,兩眼放光。”
羅磊從櫥櫃寫字台兩用的桌子裏拿出了相冊。相冊裏麵有兄妹二人的百天照。
王信貪婪的翻看相冊,羅磊繼續說:“我妹不應該出生在我們這個家庭裏。小學畢業她差點兒就進實驗中學了。但她學些成績和舞蹈特長都隻差一頂點兒。你說她要是不跳舞光學習,不學習光跳舞,二取其一,都能進實驗中學。可我爸我媽什麼都不懂,我妹都是自己要強,稍微有人指導指導,她必進實驗中學。再說了,我爸我媽稍微有一個當點兒小官的,給她托托人找找關係也行。你說要是上了實驗中學,那人生肯定就不一樣吧?”
羅磊沉浸在幻想裏,王信說:“這都是命。你妹命裏頭就該進二龍路中學。人得認命。”
羅磊抬頭看看王信說:“反正不如實驗中學好。我妹挺可憐的。我知道她為什麼非要進實驗中學。有個男孩在實驗中學,我妹是他的女朋友。”
王信假笑著說:“是嗎?你妹妹早戀啊。可比你當哥的強多了。”
羅磊可能是故意說這句話的,他多半已經看穿了王信的心思。
王信突然很想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在羅磊家外,王信胡亂穿了幾條胡同,他在一條又窄有短的胡同牆邊台階上坐下來,王信兜裏裝著煙,他第一次一個人時把煙點上。煙刺激著胸腔,從嘴裏吐出來四散上升。王子目光追隨著煙霧抬起頭。頭頂是胡同的一線之天。煙霧融合進天空中。鬱悶彌漫在他的周圍。
胡同裏晃而過了一個人影。雖然不到半秒,王信就足以認出她是羅麗。羅麗的出現一掃王信心裏的陰霾。他趕緊輕聲慢步的追了過去,胡同的另一端是一間公共廁所。羅麗進了女廁,王信輕聲的進了男廁所。
男廁所和女廁所隻有半牆之隔,隔牆沒有接近頂棚的上半段。王信聽到了羅麗的咳嗽聲,聽到羅麗走到茅坑上脫褲子的聲音,聽到羅麗蹲下來撒尿的聲音,聽到羅麗提褲子整理衣服的聲音,聽到羅麗走出廁所的腳步聲。
剛才聽到那些聲音時,王信在腦子裏幻想著羅麗的屁股。那些聲音和幻想使王信激動不已,之前的自卑感被一種即將失控的興奮所取代,王信係緊褲帶,昂首闊步的走出了廁所。
王信幾步就追上了羅麗,他說:“你是羅麗吧?”
羅麗沒有停步連頭都沒抬一下,她自顧自的半低著頭走路。
他緊緊跟著羅麗走著,他說:“認識一下,我叫王信。你哥跟我是哥們兒。”
羅麗沒抬頭繼續往前走。“咱倆是一學校的,我是一班的,你們班大辛,就是辛成,他也是我哥們兒。”
羅麗不抬頭繼續走,王信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他一直跟到羅麗到家門口。羅麗一聲不吭的進了院門,王信在門口停下腳步。
羅麗剛才態度就像對待嗡嗡響的蚊子一樣,按理說應該心情灰暗,王信卻想吃了興奮劑一樣反應劇烈異常,他從心到肢體都表現出狂躁和輕佻。路過瓜子攤抓起一把就邊磕邊走,然後用哈哈大笑平息攤主的謾罵。大辛平時怎麼瘋瘋癲癲的,王信此刻如出一轍。王信沒想到原來和羅麗說話其實那麼輕易,萬事就隻是開頭難。
之後再見到羅麗,王信都上去跟她打招呼,不管羅麗回應不回應,王信直接就是一頓亂噴,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王信總覺得那第一次交流並非偶然,羅麗家門口就有公廁,羅麗沒必要穿幾條胡同舍近求遠上廁所。也許羅麗也在偷偷跟著他。王信因為這假設而信心滿漲。至於羅麗的男朋友,隻是聽說沒見過,沒給王信心裏帶來多大創傷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