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外傳 賢槍,重炮,彼方再見(1 / 2)

“殺啊!”

“殺掉那個假借仁義之名的偽君子!”

“天下永遠屬於仲謀大人!”

軍帳外,殺喊聲越來越近,與烈火劈啪作響的聲音混在一起,仿佛死神到來的腳步聲。

男子疲乏地走進了軍帳裏,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床邊,他的身形佝僂,像個孩子玩累了那樣微蜷。

他重重的坐到了床邊,將手中提著的沉重槍械杵在了地上,粗沉地喘息了起來,槍械管口硝煙彌漫,由烏鐵打造的槍管此時也灼熱難耐,金色的槍柄雕刻著巨大的龍頭,本應在微弱燭光下閃著熔鐵般耀眼的槍械,此時被血所玷汙,反倒使得那龍頭如有神韻般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會騰空而起,咆哮九州。

可男子知道它不會了。

這把名為仁義的槍再也無法開出任何一槍。

就算是沒有耗盡子彈也一樣。

男子緩緩摘下了原本遮住半張麵容的鬥笠,疲乏地向後靠去。

燭光下,男子本就已過60的麵容顯得如此蒼老,曾經那頭華美的藍發此時也若隱若現地夾雜著雪絲,曾經堅毅樂觀的眼神,如今是那麼滄桑無力。

時間,永遠不是一成不變的。

對於有的人來說,一輩子仿佛一瞬,而對於有的人來說這一瞬就是一輩子...

男子迷茫地舉起自己的手,他的手上沾著不知何人的鮮血,或許是敵軍的,又或許是自己的。

或許是將死了吧,他漸漸無力了起來,眼前的一切,耳中的一切,世界的一切都仿佛在呼喊著逃離...

最後的最後,連世界也要拋下我嗎?

他想要苦笑,卻連苦笑的力氣也不剩下。

他就像是個破敗的木桶,生命就像水一般漸漸流逝。

我....到現在的一生中....到底是什麼讓我堅持下去了呢?

男子用殘燭般混沌的頭腦回想著...

那或許是最開始的地方吧....

往事一旦開始回憶,便再也無法停下。

那個小鎮...

那個酒館...

那個賣棗大漢與酒肉屠夫....

還有他這個編織草鞋的小人物。

三人當時都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有多麼輝煌。

隻知道大丈夫當舍身忘死,衛國效力。

櫻花樹下,三個誌向高遠的漢子舉起酒杯,朗朗說到

“蒼天在上,後土為鑒。”

“今我等三人再此結拜。”

“我等不求同年同日生。”

“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風起,酒盡,兄弟從此相依為伴。

他緩緩起身,對著二位弟弟含笑說到

“我叫劉玄德,二位,今後也多多包涵。”

而如今,隻有他自己,孑然一身。

“翼徳....雲長....”

他的淚,緩緩流過麵頰。

那是他的兄弟,如今已化為一杯黃土的兄弟。

他忘不了那個清晨,那個吳地小兵前來覲見時躲閃的眼神,手中的盒子隨著手一起顫抖著。

他緩緩地打開。

裏麵是他的雲長。

那本應在江南吳地鎮守一方的二弟。

怒目圓睜,死不瞑目。

突然他眼前一黑,重重地倒下。

待到悠悠轉醒,白綾卻掛上了兩重。

他的翼徳,也遭部下叛亂而身死。

那一刻,他望著天邊的殘陽如血,久久無語。

他終於明白了古人那“心之將死莫大於哀”的道理。

他因為憤怒而向吳地舉起了不仁的槍口。

違背了自己的信條。

也正是因此,他才不會後悔吧。

就像早就明白的事不會驚訝一樣。

而如今,他也終於要隨他們而去了。

男子內心平靜無比,他似乎可以看到眼前的白光,光中,有兩個虎背熊腰的漢子麵帶這微笑,似乎在等待他,又像是在期待著什麼,像是多年前的期待一樣,等待著他以仁義治理天下。

可是現在的他,卻已經無法回應他們當年那希冀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