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圍著的麵紗薄如蟬翼，如覆無物。
不知道是什麼材料，透著絲絲清涼，傷疤似乎也沒那麼炙熱和脹痛了。
更重要的是，有它圍著傷疤，別人不會再看到自己時如見怪獸般投以恐怖的眼神了。
雖然不甚在意，但老有人在背後竊竊私語的感覺也不是很好。
回到陋居院，夏季酷熱，萬物生長茂盛，圍牆上攀岩的牽牛花上午還是花苞，此時已全部打開，蜂蝶穿梭其間，院裏的青草似乎也長高不少，雖然有種自然之美，但一直這麼荒著未免太顯淒涼，這裏還得住些時日，看來這院子是得好好打整一番了。
金婆婆、吉婆婆和吉祥都在，金婆婆坐在房簷下縫製衣裳，吉祥在大廳裏看書，吉婆婆拿著布沾清水擦拭著吉祥後麵的書架。
這陋居院雖是個陋室，但裏麵的藏書卻不少，據說是十多年前受秭歸院姑娘接濟的一個落魄書生居住的地方，後來書生金榜題名，入朝為官後就從沒來沒回到過這裏，那姑娘為尋書生，踏遍府門，不久也失去了蹤跡，再後來，這個地方就慢慢被人遺忘了。
看到金戈回來，金婆婆放下手中的針線，忙過來把金戈拉倒房簷的陰涼下坐著。
“這麼熱的天，你身子還沒好全，就不要到處跑了，你身子孱弱，再生病了可怎麼辦？”
“婆婆放心，小戈的身體好著呢。”
“麵紗真是精致，是哪裏來的？”
金戈取下麵紗，攝人的傷疤一覽無遺，全無遮麵時的神秘美貌感。
“霓芟姐姐送的。”
金婆婆把麵紗拿到手裏一摸，瞬時臉色大變！
“這，這是天山冰蠶絲所織的冰縷紗！整個大洲，隻有已亡的若羌國才有，因冰蠶絲產量極少，且比發絲還細百倍，能織成冰縷紗的更少，冰縷紗冬暖夏涼，都由曆代若羌皇室所有，霓芟怎會有這麼稀罕的東西？還隨手送了你這麼一大塊？”
“真有這麼稀罕？”
在接霓芟送來的沙的那一刻就覺得應該會很貴重，但不知這麼貴重。
“若羌一尺冰縷紗，捧得萬金無處得！你可知道若羌被鄯善滅國為的就是爭奪這價比萬金的冰縷紗？而且你看這邊上的兩顆月明珠，雖然不大，但很圓潤，顏色也是通透無比，一看就是極品。小戈，快給霓芟姑娘還去，這麼貴重的東西你怎麼能收呢？”
“霓芟姐姐贈我的時候我拒絕過的，但盛情難卻，拒絕不掉，又這麼漂亮我就接下了……”
金戈說著像個犯錯的小孩一樣低下了頭，眼珠卻在不停地轉動著。
霓芟，若羌，冰縷紗，皇室專用……
難道，霓芟就是被滅的若羌皇室遺孤？
怎麼會淪落到秭歸院來當舞姬呢？
金婆婆看小戈這樣也不忍心責備，再看她被燒毀的半張臉，更是心疼不已。有這樣的一張麵紗遮麵，免去了那些閑言碎語也不是壞事。
隻是這麵紗過於貴重，涉及亡國皇室，萬一不小心惹禍上身，或者把小戈的身世牽扯出來，那刻如何是好？
“好了好了，金婆婆，小孩子嘛，看到漂亮的東西本就喜歡，金戈就算再懂事也隻是個八歲的孩子。這冰縷紗老身活了大半輩子，也隻聽過，還從沒見過，識得它的人，整個大齊怕也沒幾個。”
吉婆婆端了杯溫水遞給金戈，溫度不冷不熱，好得恰如其分。
“你身子還沒大好，天氣雖熱，但喝冷水終歸不好，喝點溫水吧，看這小嘴都幹得快起皮了。”
金婆婆看著孱弱的小戈也是心疼不已，現在小戈容顏俱毀，唯一可證明身世的玉玨也在火海中被遺失，雖這些年沒了追殺的人，但回歸故裏怕也是不可能了。小小一個麵紗，喜歡就隨她吧。
她摸摸金戈的頭說“既然拒絕不了就算了，這幾天在給采伊姑娘做衣裙的時候有些遺紗，婆婆也正打算給你做個麵紗遮麵，今晚婆婆就把它趕製出來，做好後這個冰縷麵紗就好好收著，切莫帶出去了知道嗎？”
“謝謝婆婆不責怪，謝謝吉婆婆的水。”
“都是自家人，說什麼謝呀。”
溫潤的水進入吼間，煩躁感一帶而散。能感覺出，兩位婆婆對自己是真心的疼愛。
外婆，她們也是你化身來這個世界來陪小歌的嗎？
“對了婆婆，你是怎麼識得冰縷紗的？”
吉婆婆出身官宦世家，也是見過世麵的人，她都隻是聽說過？婆婆怎麼能一眼就認出這是冰縷紗？
金婆婆手上的針線一滯，臉色微微變了變，然後裝作若無其事，不疾不徐地說“以前在的劉府生意遍布各國，婆婆專思針線，有幸得見過一次。”
金婆婆的神情變化雖然很細微，但還是沒逃過金戈的雙眼。
金婆婆在隱瞞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