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島上降落下來之後,我才發現原來還下著雨。雨水不大,濛濛瀝瀝的,沾在人的身上有如遊絲。不過這對於我的影響是可以忽略不計的,即便此時天上下起冰雹來我也照樣無所顧忌。尤靈白龍的鱗片連高速飛行的子彈都能隔絕,更何況區區的毛毛雨呢?但對於之緣宮來說就不一樣了,她畢竟是一名人類,而且還是一名女子,往深了說還是一名剛剛從罪惡的泥塘中好不容易抽出身來的女子,自然受不得這雨水和海風的侵襲。
看著她在樹蔭下瑟瑟發抖的樣子,我有些於心不忍。但又不好過去,大半夜的孤男寡女準沒好事。
“阿嚏!”之緣宮打了個噴嚏,渾身一個激靈,身子幾乎蜷縮在一塊。
“……過來吧。”我想了想後還是無可奈何地說了句,然後撐起左邊的翅膀,擋住了雨水和海風。之緣宮青澀地麵容望著我,繼而瞳仁深處劃過一絲欣喜,之後便匆匆地跑了過來,躲在了我的翅膀下麵。
我收起巨翅,將她護在懷裏,而後便枕著一隻龍爪閉上眼睛睡去。
快天亮的時候,之緣宮發起了高燒。我也是被翅膀下瑟瑟發抖的悸動吵醒時才意識到了這點。看到她燒紅的麵頰我有些手足無措,因為就目前我所掌握的法術情況來看,沒一招是能夠治病救人的,隻要一出手那都是非死即傷的殺招。我本想學著女頻小說裏的講的那樣,用自己的身體給對方取暖的,但轉念一想,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龍的血液的溫度始終維持在0度的水平,換句話說,我就和冷血動物一樣沒有體溫。而想要獲得體溫的唯一途徑就是我必須變化成人形,催動體內的力量營造出一個適合新陳代謝的溫場。與此同時,問題也就來了,龍化的時候我把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撐破了,一旦變回人形那必然是不著寸縷的。這麼一來,要多猥瑣不止多猥瑣,我不敢想象呆會之緣宮醒來看到我這個樣子時會是怎麼樣的反應。而且我也無法保證在光著身子的情況下還能像中國古代的柳下惠一樣坐懷不亂,何況我懷裏的還是一個全世界的男人公認的最想“要”的女子。
就在我左右為難之際,一陣悅耳的汽笛聲飄然入耳。我猛地抬起頭,然後巨翅一振便飛上了空中,接著我便看見海麵上一艘巨大的遊輪正在乘風破浪。我趕忙落回地麵,將之緣宮銜起放在背上,快速地往遊輪所在的方向飛去。
接下來有幾個嚴峻的問題擺在了我的麵前。首當其衝的,也是我必須要解決的就是遊輪四周甲板上分布這遊客的問題。從目前視野反饋回來的信息來看,甲板上零散散地分布著不下百名乘客。其中情侶居多,他們大多成雙成對地聚在甲板邊,手扶著欄杆,期待著太陽從海平麵下升起。我無法保證他們在看到一頭翼展數十米的龐然大物從頭頂掠過時不會嚇得大小便失禁精神失常。第二個就是降落的問題,雖然遊輪最頂層的露天泳池給我龐大的身軀提供了理想的降落場所,但我不能保證變回人形之後,在全身不著寸縷而且身旁還昏著個妙齡少女的情況下不被保人員當危險份子抓起來。第三個,也是最最令人頭疼最最棘手的問題還是錢。我們倆現在身無分文那是毫無疑問的,但是,想要找遊輪上隨行的醫護人員看病,支付費用那也是毫無疑問,而且個中還少不了身份登記、檢查票據、護照這樣的環節。眼下,我們別說護照,就是連最起碼能證明我們是個人的身份證都沒有。
當務之急是我必須要降落下去,從背上之緣宮的呼吸頻率來看,她堅持不了多久。我不想我把她從黑幫的手中解決出來,卻令她葬送在病痛之中。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她令我想起了沐婈,那個我唯一深愛的女子。記得,我和沐婈第一次相遇的晚上,她也是發著很這樣的高燒,被病痛和害怕折磨得渾渾噩噩。如今,我背上的這個女子和沐婈是如此的想象,不僅是生病時令人憐惜的麵容,甚至包括那眼睛、鼻子、嘴巴,甚至眉毛……雨絲蒙蔽了我的眼珠,令我一度以為伏在我的背上虛弱無力的女子不是日本當紅的AV女王,不叫之緣宮,而是我那個乖巧、可愛,還時不時愛發點小脾氣的愛人,沐婈。
我開始用尤靈白龍在風係魔法上的高超造詣來召喚風暴,盡管我知道萬一法力控製失敗,召喚而來的風暴威力過剩,很可能會給整艘遊輪甚至遊輪上所有的人帶來滅頂之災。但我管不了那麼多,眼下我最關心也是唯一關心的就是我背上氣息越來越微弱的女子必須要活下去,她可以死,隨時隨地,但唯獨不能是這個時候。絕不能。
遠處,成片成片的風暴雲開始向甲板的上空積壓而來,伴著滾滾的雷聲,還有紅色的閃電在雲層中奔騰。原本候在甲板上的乘客見此情形,無不慌慌張張地躲回到艙室之中。雖然他們的臉上多有看不成日出的失落,但相比對生命的憐惜和對自然的恐懼,這顯得微不足道。
暴雨驟然傾盆而下,豆大的雨珠從天空中劈裏啪啦地落下來,砸在甲板上掀起跳躍的水花。海水也一下子湧動了起來,排擠著遊輪發出嘩嘩的巨響。隨著風息的加劇和海濤的湧動,原本平穩的遊輪也開始左右晃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