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嗓子讓嵐豐伸出去的手一軟，險些一頭紮倒在沙子裏。他趕緊穩住身子，收斂心神，掙紮著爬出了半步，在光憑身體的比試中，嵐豐告訴自己至少不能輸得太慘。
隻一步，（估計叫一步吧，就是四肢都動了一下）嵐豐就體會到了這個訓練的厲害。不動還好，一旦動了，全身的肌肉在巨大的重壓下瞬時間就由酸轉麻，腫脹難忍。
第二步，汗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第三步，全身的血管充血扭曲。
第四步……
也就是爬了十幾步的工夫，身前身後學員們堅持不住時的吼聲就此起彼伏地傳來。“挺住，還差得遠呢。至少要聽到過半的人放棄，我才能停。”短短的距離就幾乎耗盡了嵐豐的體力，他隻有不停地給自己鼓勁。
沙地給爬行增加了更多的阻礙。在夏日的正午，每往前一步，赤裸的手掌碰到沙子都像觸到了烙鐵一樣。沙子的起伏不平，又讓嵐豐這一秒剛被露出地麵的尖銳石子劃了條口子，下一秒就可能大半個胳膊都陷到沙包中，吃一嘴的土。
“有一百步了吧。”嵐豐問自己。汗如雨下，敏銳的耳朵也遲鈍起來，就在身邊的學員們的聲音好像變得遙遠。“挺下去，這時候連阿朵都不會放棄的，怎麼也不能被她笑話。”
左手已經沒有了知覺，右手卻像針紮一樣疼，雙條腿在發抖，像秋風裏的孤葉。可他還在繼續，這是真正的“死亡爬行”。
“啊？聽不見了。”血管的過度擴張，讓嵐豐的耳朵中隻有“通通”的心跳聲，稍遠一點的聲音都聽不見了，好像整個世界中，隻有他自己。“差不多了吧，再爬十步吧，真的不行了。”
三，二，一，嵐豐停了下來，卻沒有趴下，他在死魚一般的喘息。“可以了嗎？我超過一半人了嗎？”他其實隻是在無意識地自言自語，堅持了這麼久，他不想要一個失敗的結果。
“沒有，還差一點，繼續吧”。不想耳邊竟有人淡淡的回答。
“是伽羅？他在我身邊嗎？”嵐豐突然一驚，仔細聽，再無聲音。“不管怎樣，再試試吧。”抬起裂開的手，嵐豐又一次上路。
他的每一次抬手都像在用盡最後一口氣了。
緩慢，可仍在前進。
每一步都要歇很久了，可他偏偏還沒趴下。
“哢嚓”，右腿上似乎傳來了怪異的聲音，“腳筋斷了嗎？”已經感覺不到疼，隻是右腿也不能用，隻能拖著走了。“還好不是手。”嵐豐像連自嘲的勁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