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真的回來了。
妝韶怡緊緊的盯著門口回報的傭人,直到傭人年輕的臉龐被她迫人的視線盯得冷汗直流。
韶怡小姐這是怎麼了?怎麼聽到辛先生來了,眼神像要吃人了一樣?
阿黛爾變臉變得飛快,眼底還壓著笑,卻故意問道:“怎麼了克莉絲,你的表情看起來不太好。”
妝韶怡眼神晃動,眨了眨眼睛,伸手去抓旁邊的茶杯,手腕上的粉紅碧璽手串磕在木幾上,發出‘嗒’的一聲脆響,她盯著手腕上漂亮的粉色手串出了會兒神,再轉眸時一切異樣都被徹底掩藏。
她平靜的問那傭人:“稟報老夫人了嗎?”
傭人一頭霧水的看著氣場明顯不太對勁的兩位小姐,聞言連忙回道:“蕭夫人已經去稟報了。”
阿黛爾已經站起來,偏頭眼神灼灼的看著妝韶怡:“走吧克莉絲,祖母遲遲不出現,一定也是在等辛叔叔,我想你也一樣,想要盡快見到他。”
宴會廳。
伴隨著遠處鍾聲響起,柏家老夫人的壽宴正式開始。
吊頂水晶燈璀璨如繁星,長階上緩步走下幾道身影。柏家最尊貴的老夫人,在柏家長子榮先生的陪伴下進入宴會廳,與沿路的賓客短暫寒暄,在眾賓客的祝賀聲中向主座走去。
而跟隨在柏老夫人身邊的年輕一輩,左手邊攙扶著老夫人的纖細身影,和亦步亦趨的俊朗青年,更是得到了來自明處暗處的視線關注。
但凡了解過柏家的人,都能立刻猜出這位被柏老夫人緊握著手的少女是何身份。眾所周知,柏老夫人曾經從寺廟裏帶回一對母女,母親是個十分美麗的女人,曾是柏老夫人的左膀右臂,女孩兒被柏老夫人養在柏園,柏老夫人對她比對自己的孫子孫女還要親近。
母親死去後,女孩接替了她母親在柏老夫人身邊的地位。這幾年,f國的上流社會對這個女孩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改變,那些貴族甚至政客談論到她時,絕對不是在說這個女孩被那個尊貴家族收養是如何幸運,而是在感歎柏家又培養了一個可怕的女妖美杜莎。
對這女孩的忌憚,若說其他人表現的還不明顯,那麼在場的f國共和派幾位官員,幾乎在女孩進入視線的一瞬間,無不下意識的繃緊神經,如臨大敵。
他們不是黨派權利中心的人物,但卻受到上麵指示代表共和派前來祝賀,同時維係共和派和柏家的友好關係。在兩年前,f國政權動蕩,牽連整個國家的資本格局都發生改變,當時共和派的一個高層將目光看向柏家,想要趁火打劫將柏家收入囊中,柏家轉眼卻拿布雷斯特的幾個大資本家開刀,經營了半個世紀的大資本家頃刻間在資本市場銷聲匿跡,同時消失的還有共和派三分之一的政治資產。即使後來柏家主動提出為共和派提供政治資金,但最後共和派卻為柏家提供了更多的資本便利。而在這整件事中,柏家出麵的始終都隻有一個人,那就是前麵那個看起來柔弱無害的少女,當時,她甚至還不到十五歲。
人群中麵色發緊的還有兩個男人,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和一個棕黃發色的中年男人,他們是愛爾蘭斯科賽家族的兩代掌權人,被稱為老斯科賽先生和小斯科賽先生,斯科賽家族表麵開采礦山,為化工企業提供重晶石等一些工業原料,然而背後卻利用便利參與非法生產軍用物資。斯科賽家族一直與柏家有著非常的貿易聯係,今年二月斯科賽家族成員經過討論,延遲了原本應該向柏家提供的一批原料,想要優先向戰爭中的敦刻爾克提供軍用物資,以此大賺一筆,然而那艘運載著大量軍用物資的渡輪一靠近海岸就被截下,七個船員被當地的武裝部隊扣押至今沒有釋放,那艘擱淺在金色海岸的渡輪更是無人接手。
斯科賽家族的孤注一擲讓他們近五年的秘密生產血本無歸,更是損失巨大,然而已經沒有了原料,老斯科賽按照原定的計劃,親自前來f國想要向柏老夫人請求原諒以及延緩提貨日期,卻竟然連柏老夫人的麵都沒有見到,而將斯科賽家族與敦刻爾克的私人武裝部隊私下簽訂的協議拿出來放到老斯科賽麵前的,就是此刻站在柏老夫人身邊的女孩。
中年男人至今還記得,當時他站在父親老斯科賽的身後,看見這個女孩像打量待宰的羊羔一樣打量著他們,手裏舉著那份協議,問他們,是從此終止一切貿易合約,還是無償交出秘密工廠十年的使用權。
他們當然不想放棄以柏家為首的龐大利益集團,更重要的是,以柏家的影響力,若是真的不念舊情,會輕而易舉的將他們整個家族置於死地。而讓他們驚怒的是,柏老夫人完全放任這個女孩的決定,對這件事毫不表態。
在場的賓客看向妝韶怡的眼神,敬畏的少,更多的是怨怒和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