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可恨的是,即便這點不多的糧食,也都被那些奸商盯上了。他們大量雇傭人手,每天一開賣,糧食便會被這些人搶購一空。”
“前段時候,我孟府的廚子親眼看到了一件事。”孟紹原開口說道:“一個男的,為了買到平價糧,排了整整一晚上隊,排在了最前麵。可是剛準備開賣,一群人便把他擠了出去。
男人想要和他們理論,結果卻被早就埋伏好的幾個流氓痛毆了一頓。那男人好久才掙紮著從地上起來,看到糧食片刻功夫便一粒不剩,七尺長的漢子,蹲在地上‘嗷嗷’大哭啊。”
丁文瑞之前一直待在軍隊裏,而且他待的是最精銳的王牌師200師。
吃穿方麵,他從來沒有發愁過。
到了重慶,又被孟紹原拉攏著進了軍統,也是衣食無憂。
此時聽了,忍不住問道:“政府就不管?這裏可是陪都啊!”
“這裏,可是陪都啊!”孟紹原接著他的語氣說道:“這裏有多少當官的?一片葉子砸到一個行人,可能官就比我們大。那些奸商們,你以為僅僅代表的是商人利益?你以為他們身後沒有人嗎?他們身後的勢力大得很!
前段時候,平抑糧價,平抑出個貪腐大案,可就幾個小爬蟲當了替罪羊,那些真正的幕後黑手,一個人都沒事。沒法查,查下去,不知道要牽連出多少高官來,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了。這麼一弄,那些奸商更加的有恃無恐了。
邱家,四川巨商,身後又有我的撐腰,可那又怎麼樣?逢年過節,該有的孝敬,一點都不能少了。賺到的錢,你知道有多少,是進了那些官員的口袋裏?不這麼做,就算是邱家,他們分分鍾都能讓你做不成買賣,他們要你死,比碾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
說到這,孟紹原苦笑了一聲:“政府也想打擊這些囤貨奸商,每次開賣時間都不一樣,問題是,神奇的很,不管時間怎麼變,奸商們總能知道準確的時間。他們是未卜先知,還是神通廣大啊?”
丁文瑞沉默了。
可過了一會,他又有些不甘心的問道:“長官,您是真正的神通廣大,咱們又是軍統的,難道您就沒有辦法?”
“你有句話說的沒錯,我是軍統的。”孟紹原的聲音裏帶著幾分苦澀:“在我的一畝三分地裏,我可以肆意妄為。一旦牽扯到日特案子,我誰都敢查,誰都能查,戴先生給我撐腰,委員長一樣可以給我撐腰,我誰都不怕!
可是,要出了我的勢力範圍,那就大不一樣了。我軍統奉命協查奸商囤貨,怎麼查?查,太簡單了,查到了,怎麼辦?我們是敢動糧食部啊,還是敢動什麼別的政府實權機構?真動了,那是要激起眾怒的啊。”
“什麼?激起眾怒?”丁文瑞一頭霧水。
“不懂嗎?因為我們動了別人的大蛋糕!”孟紹原略略加重了聲音:“你動了別人的蛋糕,斷了別人財路,人家,是要和你玩命的啊。”
“那我們就是擺設了?”
“擺設?誰敢拿我軍統的當擺設?我不敢明著動,難道我還不會在暗地裏使絆子下套子嗎?”孟紹原冷笑一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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