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覺得頭痛難忍,雖然這種疼痛感甚是折磨人,但它卻有一種好處,它能使人不再回憶得更多。
易婉珠已走進來三次。每次走進來的時候,她都放輕了腳步,雖然她知道段允劍並沒有入睡,卻依舊擔心影響他的休息。
她終走出去,站在門外的一棵老樹下發呆。
她望著遠處,當她看到慧靜出現的時候,走過去和她叮囑了幾句就離開了。
此時風已大了許多,落日餘暉灑在她的發髻,她並不知道,她已有了些許白發。
“什麼人?!”金府門前的守衛凶狠狠地瞪著易婉珠。
“我來找雲碧宵。”
“大膽!”這名守衛舉起刀對著她喊道:“我們盟主的名字是你叫的嗎!”
易婉珠道:“你去通報一下,就找他的人是……”
話猶未完,雲碧宵已坐著輪椅兀自出來。他的臉很白,他的神情已有些憤怒。
“盟主!”這名守衛向他行了個禮,隻見雲碧宵又目正望著他,竟像有無數利箭正準備向他射來。
“你知道她是什麼人?”
“屬下不知!”
“好。那我就告訴你,她是我的母親。”
這守衛聞言已是滿頭冷汗,遂跪下去連連磕頭:“人該死!冒犯了夫人!”
“你覺得自己該死?”
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臉色已慘白。因為他知道自己不僅做錯了事,更錯了話。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已活不下去。
“宵兒……”易婉珠終於向他走過去,道:“他不認得我,本無過錯。你放了他一條生路罷。”
雲碧宵臉上的殺氣已慢慢淡去,道:“既然夫人為你求情,我可以饒你不死。”
這名守衛連連向易婉珠道謝,但他站起來的時候,另一名守衛已一刀砍去他的手臂。
易婉珠不想聽這慘叫聲。她走進屋內,仿佛對這屋子已十分熟悉。
雲碧宵跟上去。
“你變了……”易婉珠道。
“您也變了。”雲碧宵道。
易婉珠微微一怔:“我?”
“沒錯。至少這些年來我從未看過您對一個下人也有如此憐憫的眼神。”
易婉珠歎了口氣,道:“宵兒……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不!”雲碧宵搶道:“母親,這不是您的錯。錯的是段允劍,他甚至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
易婉珠猛然轉過身,瞪著他。她發現他的這張臉已讓她完全認不出來了,她覺得眼前這個自己曾經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和她竟是如此陌生。
然,這底下有哪個母親會嫌棄自己的孩子呢?
她隻是心痛。她知道他這副不陰不陽不倫不類的皮囊之下,是一顆孤獨的、痛苦的心。
“宵兒!娘求你,求你一件事!”
雲碧宵在聽。
“不要傷害段允劍,不要再找他了……”
雲碧宵沉默不語。
“他和你是親生的手足……你們不該自相殘殺……”
雲碧宵已咬著牙,他的手微微顫抖。
“宵兒!”易婉珠突然跪下去,雙手抓住雲碧宵的腿,滿臉已是淚水。
“母親……”雲碧宵扶住她,道:“您可知道為什麼這些年來我一直想殺了他?”
易婉珠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