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允劍卻是因對杜寒嫣的百般思念而難以入眠。他心想,自那一日杜寒嫣在別月樓中被李墨痕劫走之後,已經有好多時日了,倘若她還活著,怎會至今都沒有出現呢?但轉念又想到,李墨痕若要取她性命早已下毒手,杜寒嫣至今未歸定是李墨痕在等待再和他尋仇的機會。雖對自己安慰一番,卻依舊心神不定,
李墨痕自然是在等待機會。他在這家藥鋪中已經坐了半。
他在等一個人。等一個即將來這抓藥的人。
果然,現在抓藥的人已到。隻見此人戴著鬥笠,雖是抓藥,頭卻始終也不曾抬起來。
李墨痕盯著她,他等她已有半日。然,他卻始終隻是坐在那裏紋絲不動。
“客官您慢走!”藥鋪的掌櫃以笑臉送她出去。
慧靜輕聲道謝,眨眼功夫人已出去了。
李墨痕這才站起來,問道:“她便是這幾日來抓藥的人?”
藥鋪掌櫃點點頭。
李墨痕跟了出去。隻見慧靜原先還是以普通的步伐行走,走了一段,卻加快了步伐,人已轉到郊外去了。
李墨痕望著她走向影梅庵,他想,這世上能有誰會發現荒野之中藏著那樣一個地方呢?
卻此時,易婉珠站在段允劍的身旁。昨夜難安一夜,最終她還是決定要把這件事情出來。
段允劍已看出她煞有心事的神情:“您有話要跟我?”
易婉珠道:“沒錯……劍兒,此事本來難以啟齒,但你畢竟是姓雲的……”
他畢竟是姓雲的。段允劍心中有百般難以形容的滋味。
“娘,你但無妨。”
“好……你可知道,自上一次你在雲嵐山莊走後,發生了一切令人難以相信的事情……”
段允劍在聽。
“你的親生父親已經死了。”易婉珠是顫抖著聲音出來的。到這裏,心中的悲傷又難以抵製。她原本不是一個愛哭的女人,她原本是一個決絕而冷靜的女人,但是她現在未免太容易流淚。她在思念她的丈夫時流淚,在思念她的兒子時流淚,她儼然已是一個脆弱的女人。
段允劍呢?他是否應該悲傷?在他生命的前二十年裏,雲中狂這個名字是他仇恨和憤怒的對象,而後來短短的時間裏,這個名字又變成了與他有著血緣關係的父親。兩個人若從來未曾相處,體內流著共同血液的情感,是否一定比那些非親非故的人要深得多呢?
“他是怎麼死的……”段允劍問她。
“他……他……”易婉珠歎息道:“是宵兒……”。
段允劍為之大怔:“雲碧宵?”
易婉珠顫抖著聲音道:“我也沒想到……沒有想到……弑殺親父……他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著,整個人已要癱倒下去。
每想起雲碧宵來,她甚至不知道應該恨他、想他還是心疼他。他畢竟是她的親生骨肉,但他畢竟已做出違背道之事……
段允劍如何也沒想到,這世上竟然真的有親手殘害父母的子女嗎?他知道雲碧宵是一個瘋子,但這個瘋子簡直可怕到令人毛骨悚然。
“劍兒……”易婉珠抓住他的手,道:“他大逆不道……可是……他畢竟是我的骨肉,是你的手足……如果真的有一你和他刀兵相向……娘求你放他一條生路吧……”
段允劍沒有話。他知道這一他總避不過的,他知道雲碧宵遲早會來尋他的,可是他不知道那一到來的時候,是否有一個人可以活下來呢?
但是,在雲碧宵遲早會來之前,李墨痕卻已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