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絕望(一)(2 / 2)

在如此心情的催使下,生亦何歡死又何畏?他的眼中隻剩下眼前那個泫然低泣的倩影,甚至連自己的存在都已忘記。

說不清如此強烈的情感到底源自何處,對此曹德磊本人甚至沒有感到半點驚訝,他隻知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發乎自然,好像自己與柳如嫣早已相識,那種刻骨銘心、生死與共的感情深埋心底,隻需某個場景的催化便會展現得淋漓盡致。這絕不是爛俗的言情劇本,亦非不靠譜的一見鍾情,而是曆經千年穿越時空的愛戀!

從這一刻起,曹德磊知道記憶中的某個部分正一點點地被喚醒,他有預感在不久的將來,當那部分記憶徹底複蘇的時候整個世界的格局都將隨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或許自己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吧,或許自己對整個世界而言能起到關鍵性的作用吧,或許……太多的或許,太多的包袱,人之所以會感到精神上的倦怠和身體上的疲憊就是因為無法從那些惱人的瑣事和無限的渴求中脫身。這種疲累會伴隨人的一生,真正的無憂無慮隻集中在兩個階段,一個是嬰兒期,另一個則是老年期。如果把人生比作一幅畫,那麼新生兒的降生就好像是為作畫而準備的白紙,在被畫上各種線條,塗抹上五顏六色的顏料前,它是最簡單、最單純的存在。隨著年齡的增長、閱曆的增加,這張白紙會被描繪上名目繁多的圖案,或輕描淡寫或濃墨重彩,或皂白分明或絢麗繽紛,進而彙聚成一幅幅豐富多彩又各具特色的畫作。這些畫作將作為人生軌跡的重要記錄形式得以保存。當我們行進至一個節點轉身回望時,無論感到高興或是難過,幸福或是惋惜,終將歸結為一點,那就是:路是我自己走的,不管曲直坦坷與否,重要的是,我過來了!

隨著歲月的流逝,畫作上的顏色開始漸漸退去,有些圖案甚至已經模糊不清,可我們這種滿足感、淡然感不但未曾消減反而越發強烈起來。好比一棵樹的成長,地上部分的每一絲變化都可以被記錄下來,年輪就是這種記憶方式的載體,而地下那不為人知的部分也在隨著樹齡的變化而不斷變化著。這既是發展累積的過程,同時也是量變轉化為質變的過程,但無論如何變化最終也是萬變不離其宗,終要回歸生命的本源——簡單。

從憧憬美好人生,到淡薄金錢名利;從期待大展宏圖,到安享天倫之樂;從空無一物來,到不帶一物去。從無到有,再由有至無;從簡到繁,再由繁至簡。此間經過除了時間留在我們身上的印記外恐怕再難找到更加準確的記憶了。

根之於樹堪比思想之於人,沒有根的樹不能稱之為樹,因為它不但失去了吸收養分的器官更失去了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條件;沒有思想的人亦枉稱為人,他在喪失接受和表達感情功能的同時更將自己置於封閉空間畫地為牢,每日如行屍走肉般重複著維繼生命的行為,卻不知世上還有諸多未知的精彩。

人生不應隻是單純地為了活著,而活著卻是為了體驗更好的人生。

藉此,曹德磊已經把除柳如嫣以外的所有東西全部拋諸腦後,以後的事就以後再說好了,此時此地,他隻想做自己想要去做的事,隻想把握住眼前的精彩,至於危險至於死亡都隨它去吧。沒有精彩的人生不是真正的人生,沒有經曆過真正人生的人又與死亡何異?

這就是曹德磊,一個集智慧、果敢、理智、感性於一身的矛盾體;一個不甘寂寞、厭惡平庸,努力探索精彩人生的開拓者;一個謹小慎微,卻物極必反永不墨守成規的危險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