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安勿躁。”蘇漾倒了一杯水,遞給她。
“啪”地一聲,被毫不留情地打落在地。
他不氣也不急,臉上反倒噙著笑意,蔓延至眼角眉梢,卻並未到達眼底深處。
“我知道,你也很想拿回屬於你的東西。”他壓著十分低沉的聲音說,“但,當初沒有人逼你放棄。無論你是怨天還是尤人,錯了的,已經錯了。”
“我,我錯了……”女子捂臉的雙手微微顫抖,“我錯了還是她錯了……我錯了還是她錯了?!”
蘇漾俯身,一片一片地撿起白色的茶杯碎片,“蕭明珩讓你很為難,是不是?”
他一直用和一個正常人說話的思維和語氣在對待這個眾人口中的瘋子,就好像她能聽懂一樣。
玉陽公主目光空洞地望著前方,不發一言。
“從小沒有父母陪伴愛護,過去二十年,更是顛沛流離,受盡苦楚,無論太後娘娘目的為何,但卻實實在在地給了她一個家。”他盯著自己冒出血珠的傷口,似乎感覺不到痛,“一麵是我大渝至尊至貴的長公主殿下,一麵是……母親遺棄,父親不詳,或許我如此說也不太準確——”他望著麵前這個渾身僵硬,嘴唇止不住發抖的女人,小心開口:“她甚至可能會被送離我大渝,去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然而在那裏,才是真正的無依無靠,危險重重。”
“如果是這樣,您還覺得為難嗎?”
“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玉陽公主不住地擺頭,縮在軟塌角落,緊緊抱著膝蓋。
“南陽王所求,均為他一己之私。南陽王如今想要得到她的心境,和您當初狠心遺棄她的時候,有什麼區別?”蘇漾起身背對著她,不給她情緒喘息的時間,字字戳心,“我想要的,不過是護她一輩子平安喜樂,您又何嚐不是?”
玉陽公主雙手握拳,張了張口,低喃出聲:“一輩子……”
“是,一輩子。”蘇漾輕笑,“所以那個足以摧毀她的事實……”
“我不會說的,但是太後——”她看著麵前這個信誓旦旦的男人,眼中蘊著淚光。
“您放心安養,萬事有我。”
蘇漾心知目的已經達到,說完這句便不再多留,走出大殿。
“暴雨馬上就要停了。”上車之前,他看了一眼朦朧的天際,對玄嵐道。
“這雨這麼大,怎麼會說停就——”玄嵐剛表示不信,眼瞧著瓢潑大雨幾秒之間變成溫潤的細雨,瞠目結舌,“主子,您是神嗎?”
“我隻是會看天。”蘇漾用打量白癡的表情淡淡地瞥他一眼,進了馬車。
“主子,去哪裏?”玄嵐收了傘跟上去。
蘇漾又恢複了來時慵懶的模樣,閉目養神:“你最討厭哪裏,我們就去哪裏。”
“……”一陣無比心塞的沉默過後,玄嵐才對車夫喊道:“師傅,去皇宮。”
……
“主子,玄嵐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那就沒有開口的必要了。”
“……”
“……”
“不行,忠言逆耳,玄嵐一定要說。”
“忠言逆耳?嗬,所以你要當著我的麵,說我的女人哪裏不好?”
“……”他此刻隻想說,自己的主子哪裏都好,可惜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