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疏影橫斜,鼻間盡是幽幽桃花香。
她順著鵝卵石鋪就的蜿蜒小徑走了許久,在一個岔路口的右側,看見一座六角小亭。
名喚暮雨亭。
亭子背後是波光粼粼的湖水,由湖畔的夜燈勾勒出柔美輪廓。
“晚上的禦花園,比白天更有一番韻味。”
心中一驚,她回過頭,原來是穿著素袍的蕭明玉。
她刻意調侃:“時辰不早啦,皇上怎麼不去後宮寵幸娘娘們,還在這禦花園打轉?”
蕭明玉爽朗地笑開了:“阿姐不也還沒回寢宮?朕想著今日夜色甚好,說不定能遇著月下美人,果不其然。”
“皇上。”牙都沒長齊呢就想撩姐,顏霜遲假裝薄怒,語氣略重地喚道。
“哎,”蕭明玉煞有介事地應了一聲,坐到亭子裏,手托腮望著她,“其實是朕和相國打了個賭。”
“什麼?”
“朕若能堅持一個月不近女色,就再出宮遊玩一個月。”
“皇上……”這熊孩子真的太貪玩了,做姐姐的實在是看不過眼,“雖然您尚未親政,但也不能如此孩子氣了。”
“有母後和相國,朕親政與否都無所謂。”蕭明玉垂下眼。
顏霜遲竟從這話裏聽出幾分落寞情緒。
也是。身為一國之君,朝政大權卻不能一手掌握,的確是令人心酸的一件事。
說來皇帝十七歲也不算小了,太後仍不放權,倒不知道是為什麼。
至於蘇漾那廝……天啦嚕,該不會功高蓋主,被小皇帝暗暗記恨吧?
顏霜遲小心翼翼地看了蕭明玉一眼,試探著問:“皇上為何至今還未親政?”
蕭明玉歎了口氣,緩緩道來:“朕登基時才十歲,母後以朕年幼,遂一直垂簾聽政,原本母後答應等朕十五歲時還政,但朕十五歲時,恰逢西北大旱,民不聊生,又有北離在國境虎視眈眈,內憂外患,母後便始終未提還政之事。這一拖,便又是兩年。”
“皇上……”顏霜遲伸手覆上他肩膀,“或許母後是覺得,您還需曆練成熟些……”
蕭明玉苦笑著搖了搖頭:“不放手,談何曆練?終究是籠子裏的金絲雀罷了。母後怎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這話聽得顏霜遲心底一顫,瞬間腦補出無數劇情。
莫非就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太後貪戀權力,於是在幕後掌權,希望小皇帝安安分分地做個傀儡……然而小皇帝並不甘心,總想脫離掌控……
媽誒,太特麼複雜了。這皇宮果然是非多,前朝後宮都滿滿的陰謀算計啊……
“阿姐……”
正神遊著,蕭明玉忽然抱住她的腰,像個孩子一般把腦袋埋在她的肚子上,口中念念有詞:“阿姐,從小父皇就誇我,有驚世治國之才,將來必定能當個好皇帝,可如今……並非我不願,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做了。我時常會想,莫非父皇當時隻是為了哄我高興,其實,我不過是個平庸之輩,隻能當母後操縱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