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妝被艾小巫摟緊著腰一路狂飛,耳邊風聲呼嘯而過,尖銳刺耳,臉上也能感受到風撲打在臉上的痛,鼻息也略顯急促,若不是拿手掩麵,不知要被風嗆成什麼樣子。
“你就該讓難纏門帶著我跑……”韋妝拿手掩著鼻,悶聲哼哼道。
“怎麼?你方才還不是同你二師兄說我很厲害,沒人是我敵手,我帶著你跑不好?”艾小巫問。
“你在仁義街,不是受了傷嗎?我是擔心你,能不能有默契些?”
“小傷。”
“呃……”韋妝猶豫一下,終究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問,“你還真喜歡那個圓圈圈不成?”
艾小巫斜了她一眼,反問:“不成嗎?”
“艾小烏鴉,你好好的說話又不會少塊肉!”韋妝叱道,“我是關心你,你若是擔心他,你……”
“我同圓圈圈沒有正式交過手,但我知道他武功不會相差我太多。”艾小巫淡漠道。
“呃?!原來圓圈圈武功也不如你啊!我以為……嗯,我以為他武功會比你好點。”韋妝道。
“相差,可不是差。”
“誒?”
“後麵的追兵騎了馬,你暫時不要和我說話。”艾小巫道。
韋妝聽了,便朝後遠遠的看了一眼,艾小巫飛得極快,南門揚非他們在身後跟得極緊,隱約是有馬蹄聲傳來,但左拐右彎的,她倒是看不到追兵的身影。
“怕什麼,你雖然同我說著話,可難纏門他們不還是落在你後麵?”韋妝笑問,這一刻覺得艾小巫簡直是厲害到沒邊。
艾小巫聽了,卻驀的一笑,眼底帶著揶揄:“他們不落在我們後麵,難道還搶到我們前麵去?等追兵追上來時,一邊在前麵跑,一邊回頭看你我如何應付?”
“哈哈……”韋妝似乎想到那種情景,“若果真如此,難纏門貪生怕死的嘴臉就大白於天下了。”
南門揚非緊跟在後,聽著她們的對話,佩服這種時候,她們還有心情閑聊這種不著邊際的話題,同時也開心著韋妝對他們的無比信任。
一行七人,在大街小巷穿梭,後麵追兵不離不棄保持著一定距離追蹤而來,而其他街巷搜索的官兵也聞訊加入了追捕之列。
顏將軍已經得知顏婉兒的死訊,瞬間蒼老了似乎十歲,但心底的恨意與報仇的欲望很快支撐起他,無論是韋妝,南門揚非還是艾小巫,他都不願意他們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
在一條長街入口,艾小巫一行七人與一隊騎馬的官兵狹路相逢,但對方隻有二十幾人,所以南門揚非他們隻是將官兵打傷,再順便搶了他們的馬,有了馬匹之後,七人又省力不少。
南門揚非身份畢竟不同,是皇族而非山賊強盜之類,雖然被官兵追捕,但為脫困時下手也極為留情,沒有傷及那些官兵的性命,不似麵對仁義街的那些江湖人,韋妝也是將一切看在眼中,隻是沒有說出來,心疼著南門揚非的兩難境地。
不知道師兄們帶著諾晴那邊的情況又如何,隻希望所有官兵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這一邊,韋妝心中希冀著,她信任艾小巫和南門揚非他們,覺得雖然凶險,但一定能夠脫困。
七人往東城門方向而去,一路相遇不少堵截的官兵,雖然會耗去一些時間,但官兵人數遠遠不及身後顏將軍帶領的追兵,所以脫困倒也不難,隻是卻因此始終無法擺脫追兵。
逃亡的路上,時間概念不是那麼清晰,不知不覺中,韋妝一抬頭,才發現太陽已經西移很久,天邊雲霞遍布,再過不了多久,夕陽西下,天就要黑了。
“也不知道離東城門還有多遠,我看天都快黑了。”韋妝道。
“嗯……韋妝是惦記起還沒吃午飯就要吃晚飯了麼?”艾小巫問。
“此時我倒真的沒有想到肚子餓不餓。”韋妝道,“不過說到午飯和晚飯,我卻擔心你們沒吃東西會沒力氣。”
“出城就好了。”後麵的林飛雲卻笑道,“到時候讓屬下去捉幾隻兔子山雞,烤得香噴噴的請韋妝姑娘你們吃個痛快。”
南門揚非回頭瞟一眼阿薑,問:“我讓你記得帶些糕點,可曾有帶?”
阿薑立刻回答:“有的。”說著話,便取下背上的包袱,衝韋妝嚷道,“韋妝姑娘餓了,屬下這兒有一包幹糧,您和艾小巫姑娘暫時將就下。”見韋妝扭回頭看向自己,便策馬追上前,將包袱遞向韋妝。
韋妝接過包袱,狐疑的看了阿薑和南門揚非一眼:“你們倒還做了些準備。”
南門揚非淡淡一笑,並不否認:“笨妝容易肚子餓,逃亡的路上顧及不了那麼多,自然需要做些準備,無論如何也不能餓著笨妝。”
“那之前還想著和我分開。”韋妝撅著嘴道。
南門揚非語塞。
好在韋妝打開了包袱,見到裏麵油紙包著的各種粒點後果然餓了,她喂艾小巫吃了一塊,自己也塞了一塊進嘴裏,一手抱著包袱,又看了看其他五個人,問:“是我把包袱遞給你們自己吃呢,還是你們張開嘴我往你們嘴裏扔?”
“韋妝姑娘,屬下們不餓。”伊常趕緊搖頭。
南門揚非笑道:“我們晚點再吃東西沒有事,以前行軍打仗時,也有過兩三天隻喝水沒食物的情況,可不像笨妝的腸胃經不起扛。”
韋妝垂著眼瞼看了一眼自己的腸胃,不覺得這是個問題,人是鐵飯是鋼,腸胃經不起餓很丟臉嗎?
入秋後的夕陽總是落得很快,轉眼間,太陽已經不見,隻剩下天邊雲彩,估摸再小半個時辰不要,夜晚就將來臨。
“顏將軍既然帶著兵在後麵追趕咱們,這個時辰東城門應該不會關閉吧?”韋妝將包袱紮緊,想著萬一等會南門揚非他們餓了也好能夠吃一點東西,所以決定忍一忍饑餓感。
“那可不好說,顏將軍行事周密,或許早已派人去了東城門鎮守。”阿薑道,“不過此時離東城門也已經不遠,大約兩刻鍾就能趕到,那時候天色應該還有微光,若是關了城門,我們就得另尋捷徑;若是城門還開著,卻加派了重兵把守,到時我們也隻好硬闖。”
韋妝不語,想到陷在仁義街的圓圈圈和百味居士他們,又想到同師兄們離開的諾晴,再看看此時他們一共七人,猜想不管是誰,麵對的路都不容易。
七人又往前策馬狂奔了約兩刻鍾,已經能夠看到城門出口。
城門未關,確實也有重兵把守,但可見有來往百姓仍然能夠正常出入,隻是設了關卡,對於出城的人員有著更為嚴格的檢查。
“我們要下馬接受檢查後再出城嗎?”韋妝問南門揚非。
“我們直接衝出去。”南門揚非回答。
“呃?”韋妝瞟一眼城門口布告牆上張貼的通輯令,風吹日曬過後,如今通輯令上的畫相已經模糊,也不見重新換上新的貼上,顯然對於諾晴和阿原的追捕,顏將軍父女確實也沒怎麼上心。南門揚非說直接衝出城去,顯然也是擔心城門口設置的關卡其實不是因為諾晴,而是因為她和南門揚非。
雷遠忽然揚鞭,狠狠抽打在空氣中,發出尖銳的一聲鞭打,驚得跨下的馬瞬間加快速度,他很快超越艾小巫和韋妝,衝在最前,朝城門口狂衝而去,快要撞上官兵與百姓時,便大喝一聲,喊道:“馬受驚了控製不住!讓開!”
原本等著出城的百姓聞言,回頭一望之下,自然驚得紛紛閃開。
此時,顏將軍帶著官兵正追趕而來,遠遠的,他看到雷遠正在率先衝向城門口,又急又怒,高喊道:“守城官兵聽令:立刻關閉城門!立刻關閉城門!”
韋妝吃驚的回頭看了一眼,見浩浩蕩蕩一隊人馬追來,但還隔著極遠的距離,不由問:“他們在喊什麼?”
“命令守城的官兵關閉城門。”艾小巫回答。
“那可怎麼辦?”韋妝略有些著急。
“你聽不清,那些守城的官兵也聽不清。”艾小巫道,“前麵雷遠大俠往外衝,他們情急之下關注不了那麼多。”
“呃,果然!”韋妝聽了,又趕緊回頭看向雷遠。
雷遠雖然是很冒然的衝向關卡,但城門口官兵也沒有因此立刻大亂,離雷遠最近的官兵害怕被馬蹄踢到,所以紛紛避開,但離雷遠稍遠的官兵,則舉著長矛攻向了雷遠,想將他和馬匹逼停,雷遠眼疾手快,搶了一支長矛在手,以坐在馬背上居高的姿勢一路橫掃著前麵抵擋的官兵。
“把他拿下!”有官兵發出疾呼,守城門的官兵紛湧而至,或攔截在雷遠前麵,或與南門揚非他們混戰,或追蹤在南門揚非他們身後,想要將他們逼停。
守城門的官兵有被加派上百人,盾牌長矛在手,武功雖然遠不及南門揚非他們,但好在裝備齊,人數多出幾倍,而且南門揚非他們手下也極為留情,沒有對守城官兵痛下殺手,一時之間,七人被拖延在城門通道中央。
而顏將軍趁此帶著人馬又追近不少,隻聽他渾厚有力的又一聲大喊:“守城官兵聽令:立刻關閉城門!”
雖然他們在通道中混戰,可韋妝這一次也聽得清晰無比。
“主子!”伊常大聲道,看向南門揚非,不能再繼續被拖延了。
南門揚非還沒有開口說話,卻見艾小巫一手搶過一支長矛,輕輕一抖,隻聽得嗡嗡聲瞬間在通道中刺耳回響,且無限循環沒有停下的意思。
大多官兵雖然能夠衝鋒殺敵,但終究不似江湖人,內力有所欠缺,受不了艾小巫以內力震出的尖銳之音,瞬間退後了大半,艾小巫冷淡瞟一眼前麵,輕輕一甩,長矛脫手飛出,卻像一根軟綿的長繩,將雷遠前麵抵擋的官兵又絆倒大半。
“小烏鴉你早該出這一手了。”韋妝讚道。
“走了!”衝在最前的雷遠喊道,借著艾小巫創造的機會,策馬揚鞭,又逼退前麵剩下的十幾個士兵,率先衝出城門。
顏將軍眼睜睜看著南門揚非他們七人相續衝出城門,恨得咬牙切齒,兩腿一夾馬肚子,快馬加鞭往他們的方向追去。
衝出城門,可追兵依然還在身後。
前麵很長一段路程都是一馬平川之感,近處,左側是平原,右側卻是濃密的樹林,遠處可見的兩側都有高山。
艾小巫和韋妝再次衝在了最前麵,而南門揚非五人則緊跟在後。
天已經完變黑。
呼嘯之音傳入眾人耳中,卻不是風聲。
艾小巫一手更緊的摟住了韋妝的腰。
“怎麼了?”韋妝問,感覺到了艾小巫此時的嚴謹氣息。
“右側的樹叢裏,有不少人,他們的輕功都很好,內力也深厚,與仁義街的江湖人比較,會更加難纏。”艾小巫道。
韋妝詫異的看向右側,但彎月掛在天空,實在照不明樹林的黑暗,她什麼也看不見,耳中可以聽到的也隻有後麵越來越近的追兵腳步聲和馬蹄聲。
“我就說出城還是稍微容易了些……”雷遠訕笑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