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可以後悔,段崇義寧願十八歲那年就直接跳下那道懸崖;若可以後悔,至少不練這什麼鬼功;若可以罵人,段崇義已經開始罵了。
真氣流轉,忽然所有的真氣如調皮的小孩兒一樣喜愛玩鬧。隻一瞬間,段崇義便大罵一聲倒在地上翻滾。體內所有的真氣隨心而動,或上或下,或左或右,或呼朋結伴,或好似有了爭執。
冷熱,冷熱之下卻仿若刀割,那是那種非常非常小的刀子,一刀一刀,不劃淺,不劃深,剛好能痛就行。有刀刻,無血無痕。
哀嚎聲響徹山穀,剛剛入睡的野鳥山獸們也不禁大發咒罵之詞。
一聲又一聲的低吼從段崇義的喉嚨裏沙啞發出,他的牙關緊咬,兩隻手深深的紮入雪地之中,身體陣陣顫動,終於他算是暈過去了。
飄舞的雪花兒也停了,月亮溫柔的照耀著一些,華光之下,隻見她是多麼的好奇。
“呼……”
早晨的陽光還有些清冷,微風拂過,薄薄的積雪緩緩消融。
在那空地之中是一片墳頭,不遠處趴著一個黑衣男子。隻見他的一身衣服髒亂,那頭發也甚是難堪。
他靜靜的睡著了,發生什麼他也不知道。
“唧唧”一隻可愛的小山雀歡悅而來,穩穩的便落在了段崇義的腦袋之上。一張嘴卻是叼起了他的一縷青絲,看來小家夥看中了這些東西。在它的心裏,這東西正是搭窩造舍的最佳建材。
“啾,啾……”忙活了大半晌的小山雀終於停了下來,它好像有些泄氣,因為這東西根本就扯不下來。
所以它飛走了,還好還好,它不內急。
陽光更溫柔了一些,一聲“唧唧”,小家夥又來了。難道……
錯了,它這次帶了東西。什麼東西?一根小樹枝。
隻見它熟練的把樹枝穿插在段崇義的頭發之間,三兩下便將之穩穩的綁了起來。
它又飛走了,又來了;走了,來了……不知道已經有多少個來回,它一直不知疲倦。
日頭緩緩西下,在一天快要結束之時段崇義終於醒了過來。
他顫抖的搖晃著身體,眼還未睜開時耳中便聽到了一陣急促的鳥叫。那鳥兒好似突然間驚懼,待段崇義睜開眼時,這才發現這隻辛勤的鳥兒。
小山雀圍著他不斷飛旋,小小的眼珠子裏滿是憤怒。
望著這奇怪的鳥,再一覺頭頂沉重時,段崇義一把火終於發了出來。
“去你大爺的,人善被人欺,馬上被人騎;虎落平陽被犬欺,人落平陽被……被一隻鳥欺!”
小山雀不舍的飛走了,辛辛苦苦修建的“宮殿”也被段崇義一巴掌拍得不成樣子。
待整理好一切之後,段崇義這才坐下來輕閉雙目,重新審視自己的情況。
一呼一吸,天地萬物,有容乃大。陰陽重歸,九重逆轉,如泉湧,如溪流,如江河,如瀚海。像歸家的孩子,一一有序而來。那丹田從未有過如此的充盈,如江河湖畔一般浩蕩,如深海一般澎湃。上天終於眷顧了他的子民,也許是一直以來的祈禱有了作用。
九重九轉,八十一大周天,九九歸一。終於,段崇義緩緩的站了起來。他沒有歡呼,也沒有感慨。他很平靜,靜如一潭死水。
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
不是福不至,乃是禍未絕。
不是禍無盡,隻需明月心。
這一切,是福還是禍,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隻心平靜如水,來什麼就是什麼。雖不能肯定,但總能知道,這並不是一個結束,而是一個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