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上漲的潮水,沙沙地蠶食著海灘。
陣陣夜風帶來了涼爽,也驅散了剛剛生起薄霧。
皎潔的月光灑在海麵上,灑在沙灘上,到處都是一片銀白。
……
好一個安謐恬靜的夏夜美景啊!
可是,為什麼我的心,卻在一陣陣悸動,不安、惶恐,彌漫在整個心頭。
是死劫嗎?
對,是的,沒錯的。
然而為何我感覺不到一點危險?
還有,這發自心底的微弱躁動是怎麼一回事?
到底是怎麼了?
難道……
……
一個念頭如閃電般照亮了了一的心頭,讓他猛地張大雙眼,透過無盡的黑暗,望向遙遠的東方。
應該是的,我心底現在唯一還牽掛著的,就隻有武當了。
隻有威脅得了武當的人,才能威脅得到我的性命!
也罷,是時候了,該回去了!
心中既然有了明悟,了一呼地從礁石上站起,一甩袍袖,抖落灰泥,隨後兩袖一展,就那麼從礁石上飛騰而起,橫空掠過二十丈距離,落在了海麵上。
也不見落腳處的水麵有什麼變化,了一腳尖一點之後,又向著前方再次前掠了十五六丈,方才飄然落下,接著又是一點,繼續前掠。
隻是幾下眨眼的工夫,了一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海麵的深處。
……
當太陽從海的那一邊將曙光投向了一之前所在的礁石的時候,這塊兀立於海岸上的巨石背後,突然擺上來一個藤籃,籃子裏放著不少粘著露水的蔬果。隨後,一個年輕人哼哧哼哧爬了上來。年輕人穿著粗麻織成的衣服,褐色的頭發上係著根布帶,紮成一根短辮。
好容易爬上了礁石,年輕人抬頭向前看去,卻被陽光刺得眼睛一花。待適應了光線,眯著眼看清這空無一人的石台後,他嚇壞了。顧不上慌亂中被碰下礁石的籃子,他放聲尖叫道:“劍聖大人不見了!”
……
不知道他的失蹤,給服侍他的人們和供奉他的那個國家帶來了多少混亂,了一孤獨地在大海上奔馳著。
三年前剛剛渡過一百歲生日的了一,已然是須發皆白,不過他的麵容卻依舊和當年沒什麼區別,僅有右側的臉頰上,添了一道寸許長的疤痕,這是封南約給他的臨別贈禮。
四十年來,通過自身的經曆、一些零碎的信息,以及部分猜想,了一終於將當年聖母山上發生的事情拚湊了個大概。
那時,聖母山上,不甘引頸就戮的了一,賈起餘勇,力拚武功大成的封南約。
至強之道的求勝執念,與不敗之道的求生欲望,激烈碰撞之下,兩個人的武功發揮到了極限。
聖母山頂本來就是天下間,空間壁障最為薄弱的地方。此前四位大圓滿高手的破碎之戰已經打開了一道超大型的仙門。這道仙門在了一與封南約激戰的時候,已經關閉,但它所引發的異象,卻在師妃暄事先所設下的暗子作用下,持續地發揮著作用。
仙門關閉前,除了四位大圓滿天人階強者外,現場另有十數名高手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成功地攀升至仙門左近,雞犬升天。
然而,在場剩餘的百餘位高手中,最後生還中原的,卻是僅有寥寥數人。
原來,師妃暄在神劍大會召開之前,便遣人在山間各處埋下了大量以舍利子製成的法器。
通常情況下,這等法器隻有凝神、輔助修煉內功的效果,可是在經過特殊的處理後,它們便會開始大量地吸收天地元氣,直至負荷不了後爆炸。
這個用法本來是術者高人用來躲避天劫的法子,卻被師妃暄用來將神劍大會的參與者一網打盡。
仙門關閉後,空間之壁在舍利子法器的作用下,仍舊在不斷地崩毀。
無盡的金色劫雷從虛空之中落下,轟向山峰,又引起了山崩和雪崩,而一些提前滿負荷的舍利子的爆炸,又加劇了災難的發生。
劫雷的威力之強,就連天人階初階的大宗師,也隻能勉強抵禦一發,至於先天境的高手,在接觸到劫雷的瞬間,便已化作了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