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旅途頗為倉促，而且性質也與以往有所不一樣。我們帶的行李不多。尤其蘇雨涵，她是年紀輕，省得麻煩，而我是已經習慣了轉移目的地，我在哪兒的家裏總是空蕩蕩的。好的是，這反而加深了我前往他方的決心。
到達風城的第一天，我和蘇雨涵下榻到了汽車旅館。旅館周邊雜草叢生，想必老板也是個不怎麼整潔的人。旁邊有搭配的素食餐廳和修建潦草、敷衍的洗浴中心，一頓飯錢就可以提供廉價的感官享受和短暫的精神愉悅。
在初到異地的新鮮感中，我們什麼也沒幹。尤其是風城這樣隨時能見到外國友人別開生麵的大都會，我們在房間裏迫不及待開始睡覺。仿佛要把在火車上消耗的精力補充回來。到第三天中午，我和蘇雨涵在餐廳裏吃了些意大利麵，魚子醬和花生乳，她說想喝點酒，問我有沒有白蘭地。
“你喜歡早上喝酒？”我問她。
“拜托你有點時間觀念，我們已經睡到中午了。”她說，“再說早上喝酒，接下來的一天都是神清氣爽的。”
“你今年幾歲了？”
“二十五了。”
“正是豆蔻年華、急著要舒展拳腳的年紀。”
我不想倚老賣老提醒她需要注意身體，青春一去不複還什麼的。我想她也不需要。她擺正餐廳裏的椅子，說道：“很多人都說我看著比實際年齡小，說實話，這主要得益於我皮膚保養的好，我不喜歡吃辛辣的東西，妨礙了別人對我年齡的評估。不過以前我挺愛別人誇我年輕，挺高興的；現在我還是希望自己能更成熟些，多一些人生的閱曆還是更好。”
“你是什麼時候學會喝酒的？”我又問她。
“很早了。這個好像不用學吧，天生就會的。”她無不得意的說。“尤其是我這樣打算把一生獻給公共事業的人。”
隨後她問了我的年齡，我如實告訴了她。“你比我整整大十歲。真不錯。想起來就興奮。”
“有什麼可興奮的？”我們快吃完了，就剩半盤花生乳。
“我不排斥物質，可我也是一個追求精神享受的人。”她說。“我總是希望自己和一些有趣的人一起共事和生活。和他們一起，換個思維，能把壞事變成好事，把不開心的事也變成值得慶賀的事。我相信每個人都是如此。他們有能力把日子過的有聲有色，這是我覺得一個人最大的魅力，尤其是男人。如果一遇到什麼事，都不開心，都很苦惱，隻會更消極。我隻想離這樣一些人遠遠的，越遠越好。難道你會喜歡和一些無趣的、自以為聰明的家夥共事嗎？”
清早的餐廳裏，有兩個人和我們一起進來用食。吃完和我們一起坐在餐廳貴賓席的地方閑聊著。兩人看著像是公務員，有種正派的模棱兩可的神氣。那種神氣再加上一點點常見的威嚴，就是廳級幹部之類的。
年輕的那位身上有長期與人打交道的利落和分寸感，穿著潮紅色的外套西服，裏麵是一件灰色的短領毛衣，打理的並不好，顯然早上出門很是倉促。斜坐在凳子上，一隻手撐在凳子上，好像擔心自己重心不穩，從椅子上掉下去，另一隻手扶著身子。眼睛睜的很大，不停的到處看，試圖想給人一種機靈、俏皮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