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智少年毫無意識地指著駝仆道：“殺了他……殺了他……”
葉青的麵色陰晴不定，大藥師笑道：“怎麼？你要殺人了麼？”
一層薄薄的青霧從駝仆身上閃過，駝仆癱倒在地，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漬，臉上卻帶著一絲笑容。
葉青雙眼紅了，他知道這個殘軀老人臉上的笑容意味著……解脫！
大藥師將駝仆的屍體抗在肩上，朝矮院後方走去，“知道他是誰麼？他是我的老師，我醫毒藥理的老師。”
葉青把弱智少年安置在代維兒身旁，朝大藥師追去，“幫我照顧他。”
代維兒將弱智少年緊緊護在懷裏，她的神情終於動容了，殺數人救一人，救一人殺一人，活人製藥，這樣的事是多麼可怖滲人！
矮院的後院，貧窮人的衣衫、富貴人的衣衫花花綠綠，數千件掛滿了牆壁。
院落中央有一個銅體藥鼎，藥鼎的火爐區燃燒著熊熊烈火。
大藥師拉開藥鼎火爐蓋，從壁上隨意取了十幾件衣衫扔了進去。
昏暗的燈光下，一個影子拉得老長。
他將駝仆的衣服拔光，又拿起一把剃刀，在剃著駝仆身上的毛發，頭發、腋毛，腿毛，他剃得很仔細，沒有一絲錯漏。
大藥師仿佛進行著最虔誠的祈神儀式，頭抬也不抬地道：“他為了練成世界上最毒最毒的毒藥，殺了成百上千的人，其中就有我的父母親人。可惜他的天分不怎麼樣，照著百毒聖經的方法步驟都煉製不出。不過幸好他遇到了我，我的天分很高，我可以煉製出來的……我真的可以的，你相信我麼？”
大藥師抬起頭望著葉青，眼睛裏充滿了興奮。
葉青動容了，並不是因為他眼中的興奮，而是他緩緩將駝仆的屍體推進了藥鼎裏。
藥鼎裏的火苗猛地竄起數尺高，將整個藥鼎完全包裹，藥鼎裏散發出陣陣迷人清香，似果香、似酒香。
葉青的話音有些艱難，“你現在很高興麼？”
大藥師道：“不，我很難過。當我的父母跳進了藥鼎的那天開始，我就隻會難過，不會再高興了。”
葉青聽清了，他的父母是跳進了藥鼎，不是像駝仆這樣被人推進了藥鼎，“你父母是自願的？”
大藥師笑了笑，又緩緩藥鼎裏添了幾件衣衫，沒有回答他的話，“知道麼？這些人都是自願的，都是自願跳進這巨銅藥鼎裏的。”
葉青道：“就和摩爾羅老人一樣。”
大藥師輕笑一聲，“終有一天，我的衣衫也會掛在這裏的壁上。”
葉青也笑了笑，“終有一天，你會明白這樣做是錯的。”
大藥師笑道：“是嗎？”
葉青的表情有些嚴肅，“相信我，我從來不說謊。”
大藥師沉默良久，“你該起程了。”
葉青似是若有所悟，“這很重要麼？”
大藥師道：“是的。”
葉青走出了後院，他的聲音飄渺，“人我一定會帶來這裏，遵守你的諾言，要不然你不會有跳進藥鼎裏的機會。”
大藥師緩緩癱坐在地，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藥鼎，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