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關了,中秋節之後我再沒見過婉姐姐,去給父皇請安的時候也沒見著她,想來婉姐姐有意躲著我。起初我還難過,後來覺得見了麵彼此不免尷尬,還是不見的好。

阿澈從江北回來以後就忙得很,不像以前一樣能時不時進宮來看我,我無聊的很,父皇又不許我出宮,我隻好日日裏在上林苑裏閑逛。今日天氣好,父皇身邊的全公公一早就來點幽台傳旨,說父皇想我了,讓我用完早膳就去太極殿找他。

“奇怪了,父皇不用上朝了嗎?”全公公來時我正在削蘋果,他說完我也正好削完,隨手就把蘋果遞給他,“公公你嚐嚐,在花房種的蘋果,昨兒才摘的,可甜了。”

全公公當個稀罕物接了過去,捧在手裏也不吃,對我笑道:“呦,還是公主這兒稀罕物多,這大冬天的還有新摘的蘋果吃,若是拿出去給塊金子也換不來啊,老奴謝謝公主。”

碧璽拿了帕子來給我擦手,我還想著父皇沒上朝的事,就又問了全公公一邊,他一拍腦袋,“咳!您瞧我這記性。陛下近來的精神不如從前了,朝中的事大多是太子和二皇子在處理,陛下有意試試二位皇子,也喜歡沒事在太極殿看看小昌樂夫人跳舞。”

聽見婉姐姐的封號,碧璽咳嗽了一聲,衝全公公使了個眼色,全公公噤聲,屋子裏的氣氛一下子沉寂下來。我看了看他們倆,“多早晚我跟姐姐還是要見的,路都是自己選的,旁人有什麼資格說呢?”

因聽說太極殿見不著蘋果,我特意繞道去花房摘了十二個大的給父皇,又吩咐花房的匠人們再摘十二個,六個給我的養母淑妃娘娘,另外六個送去給阿澈。

等我到太極殿的時候,父皇早膳還沒吃完,見我來了叫全公公端了碗酥酪來,說記得我喜歡吃,特意讓人留的。

“父皇怎麼想起兒臣了,我還以為父皇不喜歡兒臣了。”我嘟著嘴,衝父皇撒嬌。

“朕不喜歡誰,也不能不喜歡小九啊。朕的小九永遠是朕最寶貝的孩子。”父皇彎起手指刮了我的鼻頭一下,“你明年也十六了吧?”

“嗯,”我嘴裏含著酥酪含糊地應了一聲,腦子卻轉得飛快。我了解父皇,他突然問起我的年紀,想來是不知誰又跟父皇提起了我的婚事。

說來我的婚事已被大周臣民關注許久,因為大周雖然已曆三朝,而我卻是第一位將會出嫁的公主。這實在非我所願,皇爺爺唯有父皇一個獨子,我的皇姑奶奶天佑烈文皇帝是個稱帝的公主,一生未曾婚嫁,而父皇生了八個兒子隻有我一個小女兒,是以這樣的身世之下,我的婚事便顯得尤為引人矚目。

父皇日漸年邁,越發喜歡文臣,想來又是要給我選個文臣為駙馬。這些年來宦官與文臣勾結,做了不少傷天害理有悖聖德的壞事,又在朝中極力培植黨羽,與秦國公為首的武將外戚爭奪權力,這樣的事阿澈時不時也講給我聽,是以我是極不喜歡文臣的。當然,我更不喜歡這些爭鬥。別人都覺得我少不更事,很多事情都不說給我聽,其實這大崇明宮遍地都是“秘密”,我生活在其中,想不知道也難。原本我跟婉姐姐在一處,唱歌跳舞的,還可以躲一躲宮內宮外的爭鬥,可是婉姐姐也走了。最近,不知為何宮中流言四起,說我的長相與烈文皇帝有七分相像,實在令我頭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