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位叫小豆子,是咱們天南省的。因為那邊的生活條件苦,長得不高,但頭很大,我們都叫他小豆子,平時悶不做聲的,可是戰鬥的時候那叫一個狠,為了掩護戰友們撤退他抱著四個手榴彈衝進了敵群與對方同歸於盡,最後我們再回來的時候隻找到了他的那頂帽子,哎…
還有這位叫孫毅,老家在巴省的一個偏遠山村,家裏有一個智障的姐姐還有一個老母親。南疆保衛戰的時候他為了搜集情報孤身一人闖到了敵人所在的山頭,最後情報是發回來了,可是他卻被敵人團團圍住。最後我們隻知道在報話機的那一頭他呼喊著:別管我,向我所在的山峰開炮。
最後敵人的一個重要的指揮部是被端掉了,但是等我們上去的時候沒有找到他。我隻帶回了他曾經最喜歡的一把口琴,聽說這把口琴是他對象在他當兵前送給他的。那時候烈士的撫恤金還很少,最後交到他那個老母親手中的時候沒有多少錢。最後他的老母親用這些錢還了孫毅因為上學欠下的債,然後用自己和女兒納鞋底掙得錢才湊夠的車票錢來了一趟秦城,他們二人到秦城的時候誰都沒有通知,也就是鍾老給我說了一聲我才知道的。後來我接待的老人家,你可能想不到,老人為了能來一趟秦城足足納了一個月的鞋墊才湊夠的路費。可是到頭來她看到的墓碑裏隻有孫毅留下的一把口琴而已。最後老人說什麼也不願意留下來住到我們的軍區養老院去,臨走的時候隻帶走了我們送給老人的幾身舊軍衣。而她還不停的說兒子為國盡忠了,她很高興,就不再給國家添麻煩了。
一個母親看到自己含辛茹苦帶大的兒子就這麼沒了,你覺得她真的會高興麼?”
宋政委看著眼前的墓碑苦苦的笑著,而他的眼中漸漸的泛起了一絲水霧。
他不斷的給秦龍介紹著這些長眠在地下的親人,仿佛這些人都曾經和他相熟相知。
突然宋政委扭頭看著秦龍:“小龍,你覺得這些人怎麼樣?”
秦龍聽了宋政委的一一介紹心中漸漸的充斥起一種難以言表的壓抑,沉沉的回答道:“宋伯伯,我謝謝你帶我來見了這麼多你以前的戰友,我對他們的行為充滿了敬意,他們是我們這個國家的英雄。可是我還是不明白您這麼費心帶我來此地的目的是什麼?”
“真的不明白麼?”宋政委問道。
秦龍點了點頭。
“那好,你來這邊,我給你再講一個故事。”宋政委又帶著秦龍走向陵園的更深處。
在一片冬青樹圍著的平地上有幾隻野花在風中搖曳著,一座青石墓碑坐落在孤零零的空地上。
秦龍定睛一看這墓碑突然被震撼到了。因為這墓碑上寫著:“愛妻蘭芳長眠於此,夫秦少君提筆執念。”而這墓碑上印著一張小小的照片,照片中的女人年齡不過二十餘歲,齊耳短發,麵容溫婉,嘴角掛著一抹甜甜的笑意。
“宋伯伯她是?”秦龍覺得看著這個照片上的女人,突然驚的無法言喻,隻能用手不斷的指著這個墓碑,他覺得自己心髒就要跳了出來,胸口瞬間不能呼吸。他頭皮在極度緊張中陣陣發麻,他原本覺得那個人也許是因為某些原因不能與自己相認,亦或者在若幹年後會像電視劇裏一樣從遠方漂洋過海的回來看著自己,或者還有什麼。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人居然在這裏。
秦龍覺得自己的世界瞬間崩塌了,所有的希望都變成的如同肥皂沫吹出的氣泡一般變得如此脆弱。
秦龍顫顫巍巍的看著宋政委:“宋伯伯,你快告訴我,這個秦少君不是我的爸爸,那個女人也不是那個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