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家。或者說，應該歸列為曾經的家。
破敗不堪的公寓樓矗立在眼頭，牆壁黑如炭頭，讓人不禁有種斷井頹垣的錯覺。
隻是當初大學開學的時候，乍然望見他們兩一起合租的公寓，他們覺得開心都來不及，相擁彼此之際，連她一向堅強也不由自主地哭了起來。
“傻瓜，哭什麼？”他輕聲細語，一寸寸地捋弄著她的發絲。
“……沒啊。隻是很激動。出了孤兒院，沒人要我，就隻有你要我而已。”她埋首在他寬敞的胸膛裏，汲取著一份屬於他的溫暖。
搖搖頭，陳雅葳逼迫自己將思緒給拉回現實中。她永遠無法忘記自己初次倒流時光來到了這裏，心裏有多麼的悵然若失，也為他哭了一天一夜。她發了誓，自己不該任由情緒吞噬她的思維。
也應該是時候，不要再學會去依賴著他。
其實才搬來這裏也不過半年，連一個學期都還沒滿，連秋天都還沒有到。所以她留在這裏的行李也不是特別多。
也不過花了半個小時，她已經將留在這裏的物品給打包在一個行李內，事情也辦理得七七八八了。
現在她唯一隻能做的，是要等著他的回來。
她不可以就這麼一走了之，她知道，或許在這個時候他還是很愛她的，她不該那麼自負，為了那可笑即破敗不堪的未來而將他的希冀給摧毀掉。
傍晚時分，橐橐腳步聲響起。陳莫阜回來了。
陳莫阜說實在的，在上課期間有些心不在焉。回到家了，原以為有她在他身邊以求個心安，沒想到乍然望見她身旁零零碎碎的行李，他便知道她玩真的了。
隻是他不知開竅了還是什麼，沒有追問到底。也沒有追問她下午問他這句話的緣故是什麼。隻是，一徑反複地問道，“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又似是反躬自問。
“沒有為什麼。一樣的理由。”該見麵已經見麵了，該說的現在也說了。陳雅葳一刻也不想逗留的，直接拿起了沉甸甸的行李準備離開。
打開了大門之後，偏偏懸掛在行李上方的小包掉落了下來，聲響不小也不大，卻足以讓浮泛在空氣中的氛圍艱澀地轉變起來。
“我們是青梅竹馬，一起在孤兒院裏長大。我們明知世事難料，難道你就連這點時間都不願我們好好相處麼？”陳莫阜一瞬不瞬地望著她，在沒有人看見的情況下，閃過一抹悲涼。
陳雅葳心裏有些詫異。他……不追問什麼？
“就是因為世事難料，所以我才拜托你，放下所謂的榮華富貴。這一生中，有你已經是我最珍貴的榮華富貴了。你無法明白你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也許現在，也許後來，也許在你擁有無人企及的生活以後。”陳雅葳還是說了出來。
“……雅葳，你不覺得，你在這種不對的時候說出不對的話，有些，可惡嗎？”良久，陳莫阜隻是說出了這樣的話。
“……我保證後來，你會明白你的可惡根本比不上我現在的可惡！”說完，她轉身就走。
“雅葳，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直至這一刻，陳莫阜才遲遲地追了上來。“不要任性一走了之，好不？有什麼事我們好好商量，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