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障也有很多種的,你和他見過這麼多次都沒發現他不是全盲?”程茵說。
“我怎麼知道。”隻是覺得他能力超強罷了,很多地方沒有借助盲杖也能活動自如。
“我又不是絕對盲,三尺以內的物體移動都能夠分辨。”在摩天輪的車廂裏,雖然蘇念衾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還是一成不變的,但是桑無焉敢肯定他很想笑。
理所當然,桑無焉屬於“三尺以內移動的物體”,所以……
她隻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那麼以前在他眼前做的很多小動作,說不定他都能發現。
程茵繼續說,“他肯定是故意的,不然為什麼不事先就阻止你,而是在你停下動作,以為目的達成之後才開口。”
“是啊,好奸詐!好奸詐!好——奸——詐——”桑無焉氣的在屋子裏振臂大呼,然後狠狠地一拳砸在巨大的咖啡貓的鼻子上,“他專門要看我出醜。”
以後幾天,就算去那所社區學校,桑無焉也總是速去速回,以免見到他再生尷尬。後來,她和程茵在學校門口遇見過蘇念衾,當時的他正從學校出來。
桑無焉有點窘地和他打招呼。
“恩。”蘇念衾還是老樣子,好象多說一句話或者擺個好臉色就會要他命一樣。
“我朋友是你的歌迷也,正好這麼巧看到你找你簽名。”說著桑無焉就回頭衝程茵擠眼睛,結果,卻突然發現程茵不見了。
“呃?”剛才還在的,桑無焉想。
三月底的某日,桑無焉發了一場高燒,開始她以為隻是輕微的感冒,不以為意。
早上一起床發現胳膊上出現一些紅疹。
到了醫院,臉上脖子四肢已經發了一片,醫生說是麻疹。
她從小到大身體都很健康,並未生過大病。醫生說傳染性很強,程茵不在,她倆本不住在學校和其他同學又不是很熟,想來也沒有什麼大礙,於是吃了藥便昏昏沉沉的睡。
窗簾拉著,也不知道是何時,電話響了。
她擦了擦鼻涕去接,是家裏的長途。
媽媽好像有靈犀一樣說總覺得有什麼不放心。桑無焉並不想讓她擔心,於是胡亂地說了幾句便撐不住,急忙說有事掛了電話。
剛放下電話,她卻有點想哭了。
真的好難受。
睡去後醒來更加難受。
鬼使神差間她按了蘇念衾的號碼。
本想隻是聽它響幾下就掛。
結果聽筒裏隻響了一聲,就接通了。
“喂——”他低緩而沉穩的聲音從另一頭通過無線電波傳了過來。
一時她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說話。”這個男人依舊嚴重缺乏耐性,語氣嚴厲。
“桑無焉,你說話。”蘇念衾突然說。
桑無焉的愕然使掉眼淚的心情都止住了,“你怎麼知道。”她問。即使她用手機給他打過電話,即使他不是全盲,也不能看見屏幕上的來電呀。
這個男人,總是那麼神奇。
“有事?”一個問題兩個字,結尾語音略微上揚。
聽他冷凝的語氣,要是桑無焉此刻搪塞,是自己不小心撥錯了,肯定會引的他雷霆大怒。
“我出麻疹了,好難受。”桑無焉怯怯地說。好難受三個字剛剛出口,自己心裏最後一道防線便像敗潰一樣,眼淚終於忍不住吧嗒吧嗒地掉下來。
蘇念衾沉默了稍許,緩緩問:“你住哪兒?”
“你不用來,我隻是在這裏沒有什麼熟悉的人,想說說話罷了。我會傳染給你的。”
“我出過麻疹,所以不會。”他的口氣稍微比剛才緩和些。
蘇念衾出現在桑無焉的家門口是在半個小時以後,身旁還有那個隨時為他開始引路的漂亮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