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我有些激動,不過這其中很多事情我不能確定,隻好再次試探性的問道:“你的工資相比來說一定要比其他人員高吧!”
她傻傻笑來,從她的側麵來看更容易發現那個小小的酒窩。
“當然了,要照看高醫生的話工資肯定要高一些了!”
回答就跟設想的一樣不會有什麼作用,不過這個話題就隻能在這裏打住,否則一直追問薪金問題肯定會引起反感。
“其實我在這裏好無聊,你能不能給我找幾本書看,我實在無聊!”如果書能給我帶來的話那紙和筆應該也就不會問題。
“好,這應該隻是件小事,我一會兒告訴陳醫生一聲,到晚飯時候給你送過來!”
“每件事都得經過陳醫生的同意嗎?”我佯裝不知,十分幼稚的問道。
“當然了,他可是你的主治醫師,不通過他的同意我也不敢拿給你啊!”
“那如果陳醫生不同意的話怎麼辦?你還能不能送過來給我!”我看到她側臉上的一滴汗水從潔白通透的臉龐落下,毫無粉飾卻勝過萬千脂粉。那種幹淨可不是每個世俗女子能夠達到的。
“如果陳醫生不同意的話可能我也就無能為力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估計我是達不到我想要的目的了。陳醫生很聰明,也是個狠角色。越是看著人模人樣的就越是心狠手辣。這世間上的一切真就如同道家所闡述的那樣,物極必反。而這種極和反之間的矛盾有時就固定在一起,聽來很是荒誕,可看上去真是無比的和諧。越是了解和接受這種理論,就越是能夠發現其中內在的聯係。在大學的時候我就接連用了一個學期的時間專門看傳統道家的書籍,算來也是有一些小小的心得。
緊接著我又想問多問些什麼,可身體太過勞累,想著想著竟然躺在床上睡著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她還在我眼前。
“高醫生,先醒醒,要吃飯了!吃完飯再睡吧!”
甜美的聲音鑽入我的耳朵。我也是有些餓了,於是趕忙起身坐了起來,身體上還蓋著厚重的被子,應該是她臨走的時候怕我著涼蓋上的。
這種短時間的睡眠也足以補充身體所需的能量,感覺到精神滿滿。
“這些天來多謝你的照顧,真是太謝謝你了!”我估計是下意識的說了出來。“我的身體可能也撐不住多長時間了....”
她見我表情並沒有太過悲傷,反而像是一個明知將死的老者,死亡隻是這碌碌一生的終點,一個完美的句號,並不是無法接受的隕落。
此時的沉默就像對我的恥笑,可我知道,安慰的話都已經說完了。你無法勸一個決定赴死的人重新活過來。
沉默也是對良心的一種炙烤,我享受此時的沉默。
如果是陳醫生在此的話肯定會大言不慚的說出規範式的回答:你要有信心,病情並不算嚴重。
這個話題沉重到無法讓她轉移注意力,就像腿部綁著頑石,緩緩墜入死海的深淵。
此後無話,正如我所想的那樣,書也沒能帶來。
吃完飯後我繼續坐在窗下的椅子上,看著窗外的一切。這個行為每天都在進行,就像是勤勞的苦行僧,每天都盤坐在冰冷的大石頭上,不斷的默誦古老的篇章。是內心的某種召喚嗎?還是一種渴望?
我也不能解釋這是一種什麼行為,不過隻要一天之中不進行這一項就好像少了些什麼一樣,明顯感覺又什麼事情拉下了。即便是已經躺在床上,還是要再次爬起來,在冷靜中沉默一會兒。可能也隻是對生命無常的無聲嘲諷吧!
掏出高天誌的日記,伴著月色繼續慢慢看來。
2014年6月18日6:30
我已經好久都沒吃到一頓完整的飯了,十二時製的電子表讓我在兩種時間內迷失,分不清楚淩晨和正午。
人那,對電子產品的依賴度隻能是越來越高。我也是越來越反感電子設備卻又越來越離不開!真討厭這種感覺。
釘死的窗戶上透不出一絲光影,因為空氣中彌散著一股對我不利的氣味。我早已嗅到,等到這種氣味越來越濃重,結局就是我的死亡。我倒是不在乎肉體的存在與毀滅,這都不重要,關鍵是我的靈魂以什麼方式存在!
我的作息時間也錯亂了好久,我也無意調整,書稿需要大量夜晚安靜的時間,而那種夢境又是需要意識緊繃之後的放鬆!
經過這幾天的夢境,我似乎能夠從夢境當中的痛苦中提煉出我所需要的靈感,反而是更加期待這種夢境,盡管結局時痛苦的感情無以複加。
我尋常也會捫心自問,自己到底是不是瘋了。可我也很清楚知道我現在要做什麼,該做什麼。很多人不理解我,我知道,很多人詆毀我,我無可奈何。
夢境死亡帶來的清醒都使得頭痛欲裂,眼神中的血色和黑絲也不斷向瞳孔擴散,看上去像是感染了一種疾病似得。
失去了她這麼久,我還不太習慣,房間裏不再有整潔的樣子,就像生靈陷入瘋狂的局麵一般。
書稿也隨意散落在桌子上,有些甚至掉落在地,還有鮮明的腳印。我不敢拿來校對,寫完的每一頁都快速的放置一旁,再拾起觀看的話每一張每一句都是對我的指控和咒罵。
我好像瘦了很多,也不敢照鏡子,我怕看到石先生從鏡子裏猛然衝出,可我也更怕看到一個陌生的自己。就恐懼,我把家裏所有帶反光的都打碎,可還是從這些斑駁的碎片中找出自己失落的影子。我想要將過去的一切都拋棄掉,可是過去如同石先生一樣緊緊的跟在我的身後。我無法逃避,更無法進行短暫的遺忘。
每當黑暗的到來都會帶給我兩種詫異的情愫,奇怪的夢境是我所希望的,可黑暗中的房間又是我所恐懼的。我怕這房子裏的一切,就連跟我最貼切的紙和筆都開始出現背叛,都開始對我進行辱罵,每件物品好像都被石先生賦予邪惡的靈力,沒一雙眼睛都惡狠狠的盯著我!
昨晚的夢境...
應該說是今天淩晨的夢境讓我更加迷茫,從場景到內容都讓我異常驚奇!
我隻身躺在一張古老但華貴的床上。牆上的畫和木製厚重的衣架,看上去都有些年頭了。窗戶上半遮蔽的窗簾一直垂到地上,隻給豔紅的陽光留了一色縫隙。窗簾上的花紋不斷的交織,卻總是在走一個循環。就像漫漫人生路,也是一條循環之路。
房間內的物件顯得太灰暗,顏色沉重的木製家具和深沉的壁紙,包括地上的毛毯,都是一種看似快要腐爛場麵。
牆壁上畫的內容極為不佳,一顆奇形怪狀的古樹麵對凜冽的寒風,其上僅剩不多的枯葉一片片掉落,而古樹的身後卻是一片不合時宜的青青綠草,雖然背景經過虛化,卻還是能夠看清草原上不斷生長的嫩紅。
這張畫又是什麼意思呢?一人死而萬人生?暫且也不去猜它!
我從床上坐起來,身體上卻穿著暗紅色的旗袍,沒等我驚慌,凸起的胸部就說明了一切。我猛然起身,十分慌張向窗台那邊走去。場景也跟著腳步快速轉換。
可能是我從沒穿過高跟鞋的關係,就到窗台這麼進的距離差一點摔倒。
拉開厚實的窗簾,像是打開了一張無形的屏障,又像是失聰的人緩緩聽到各種聲音的奇妙。
街道上的聲音漸漸傳來!沿街商販的各種叫賣聲,有軌電車的汽笛聲,老式汽車不斷的壓著不平的道路通過。賣晚報的小孩子不斷的沿街叫著,看他瘦弱的身軀竟然也能夠拿得動那麼重的報紙。深色的籠屜舊的發黑,可掀開之後的那層淡白色蒸汽就像是大幕拉開,而主角就是籠屜之中鮮亮的饅頭。這些演出每日都出現在街頭巷尾,精彩無比!街道兩旁老舊的臨街石柱似乎是在訴說著往日的滄桑,斑駁的融合進了時代的暗灰色。與叫賣小販帶來的油紙傘搭配,顯得尤為勻稱。
黑裝高帽的警察三三兩兩坐在小攤上吃著東西,這反而讓我感到驚慌。他們的手槍就在腰間別著。嶄新的槍套向外露出鋒芒,像是一隻坐在開口籠子裏的野獸不斷的咆哮,警示著周圍人群。
紳士們的西服顯得有些怪異,領口中間夾著小小的領帶,看上去極為不自然。倒是亮色旗袍加上卷發的名貴少婦很是搶眼。有一位少婦領口上那一抹豔紅,更是加深了我的印象。
那名賣報的小童最先注意到我的存在,向我這裏大叫了一聲。我沒能聽清楚他喊的是什麼,不過周圍人群的眼神緩緩聚攏在我這邊。眼神中的情緒極度複雜,可拆分來看又是那麼的簡單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