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蘇菁無力的睜開眼眸,渾身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呻吟了起來。可一張口,才發現聲音早已嘶啞,幹涸的喉嚨像是要撕裂開來一樣。
手腕處的鮮血順著白皙修長的指節流下,紅白相映,像一條蜿蜒的毒蛇,豔麗猙獰。這雙手曾經也能發出千種的暗器,有著萬般的變化。它的主人有著“千手不能防,生死舉手間”的名號,是與蜀中唐門比肩齊名的蘇菁。
可這一切,都隻是曾經了。如今,即使是微微的動一下手指,都能感覺到撕心裂肺的疼痛,更遑論用暗器。何況,自己已經被震碎了經脈,內力消散,已然是個廢人了。
蘇菁一想到這,喉中一股腥甜,眼前一黑,幾乎暈厥過去。感覺身體的溫度在慢慢的流失,但疼痛卻未曾消退半分。殘留的意識讓她比以往任何時候更加清醒,她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她忘不了素日裏溫和儒雅的師兄,一口咬定誣陷自己偷取秘籍,勾結外人,暗殺師傅猙獰的表情。而平日裏自己視為好友,勝似親人的同門,他(她)們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挑斷手筋,震碎經脈,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自己說一句話。
“咳咳…”,心下淒然,隻覺鮮血自嘴角流下,眼前越來越沉重。她是不怕死的,可是卻不想帶著“弑師”的罵名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看著那些小人像跳梁小醜一般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譴責自己,冠冕堂皇的話好像讓他們個個都威風凜凜。她想反駁,去揭下他們的醜惡的麵具,可是到頭來卻隻能苦笑著,暗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眼前緩緩墮入黑暗,這一次,怕是醒不過來了吧!想不到,最後還是折在了這卑鄙的伎倆下。也罷也罷,人世間如此艱難,這也未嚐不是一種解脫。這一生,真是輸得一敗塗地……
蘇菁隱隱覺得神魂分離,好像是一名青麵獠牙的鬼差銬著自己,到了一處古城,上頭書著“酆都”兩個大字。舉目望去,處處荒草叢生,青煙彌漫。
遠遠看著一人過來,頭戴烏紗,猩袍犀帶,滿臉絡腮胡子,雙目圓睜,麵相凶神惡煞,甚是嚇人。左手拿著生死簿,右手握著勾魂筆,正是地獄判官崔玨。
“此人怨氣怎如此之重?哦,怪道,原是她陽壽未盡,爾等卻如何捉了她來?”崔玨皺著眉問道。
鬼差急忙答曰:“小人見她魂散魄飛,精氣已失,才將她捉了來。不想卻是如此。這就將她還陽去。”
崔玨掐指一算,“且慢,為時已晚矣。她的肉身已遭虎狼咬噬,無法還陽了。”
“大人,這可如何是好?”
聽得幾聲翻書的窸窣聲,崔玨的聲音再次響起,“有了,可巧,幾世輪回後,金陵城忠毅侯家的小姐也是今日壽終。她二人一個誹謗壽夭,一個慧極不壽,命格倒也登對。我且將她餘下的陽壽添在這位方小姐身上,你速速將她送去,了結了這樁公案。”
那鬼差應聲退下,帶著蘇菁走過了黃泉路,遊過了忘川河,來到奈何橋的三生石旁。那裏站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婆婆,拄著拐杖翹首佇立遠方,像是在等待著什麼人。她身旁有一口大鍋,裏麵是煮沸的孟婆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