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容不下劍尊者這樣破壞規則之人,當年湖畔相約時宮鳳華的預言終究一語成畿。
舉世皆敵!
天雖高,地雖廣,再無劍尊者容身之處!
屍骨如山,血流成海,斷刃山脈夷為平地,世上再無劍尊者,亦再無他身邊的劍侍!
若還有人記得,那一日,六月飛雪,天下縞素!
……
陽炎等人陷入沉默,青牛忽然感慨道:“我一直以為人類陰險狡詐,卑劣無恥,想不到也有這樣不懂變通的大白癡……”
“閉嘴!”趙可兒忽然凶神惡煞地冷斥一聲,嚇了它一跳,連忙訕訕道:“我是說,沒想到人類也有和我們妖族一樣俠肝義膽的大英雄,大豪傑。”
“可不是白癡麼?天下清平關他何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非智者哉!”
木辛麵無表情道:“但就是他這樣的白癡,比所謂智者更值得令人尊敬。”
想不到會在這裏聽到劍尊者的事跡,他以為隻有非常古老的隻字片語了。
陽炎若有所思的樣子,他想起了藏劍山莊,兩位莊主尊他為少主時也講過一段故事,故事的主角也是劍尊者,故事內容大同小異,隻是各有側重,但結局似乎都是一樣的,又似乎不一樣。
在兩位莊主的口中,斷刃山脈血戰後劍尊者油盡燈枯,但一年後,劍侍才銷聲匿跡,但並未死去,而是另嫁他人,有了後人,後來才有了藏劍山莊。
但白裙女子的故事中,不僅肯定了劍尊者的隕落,劍侍也死了,根本沒有後人。
顯然,這與兩位莊主的故事結局矛盾了。
無論是兩位莊主還是白裙女子顯然都沒有說謊的理由,那就隻能說明其中定然還有另外的內情是他們也不清楚的。
陽炎直視白裙女子姣好的背影,篤定地道:“你就是那位劍侍。”
什麼?
仿佛平地一聲驚雷,炸得眾人裏焦外嫩的,難以置信地看了看他又望了望蕩秋千的白裙女子,一時間難以消化這則重磅消息。
白裙女子絲毫不驚訝,幽幽說道:“公子隻說對了一半。”
“那另一半呢?”木辛問道。
“她是這個夢境創造出來的,而非締造者。”陽炎說道,他已經猜到了。
陽炎繼續說道:“現實中的劍侍已死,她的一縷殘魂卻因某種原因保留了下來,因執念太深而衍化出了這場夢,夢中的自己在等待一個人。”
趙可兒忍不住疑惑道:“可是劍尊者不是已經隕落了嗎?她在等誰?”
“劍尊者在那一戰油盡燈枯,但並未立刻隕落,而是孤身離開了。”陽炎淡淡道。
木辛沉聲道:“所以,劍侍一直在等他。”
趙可兒情不自禁地幽歎一聲:“好癡情的女子。”
默默地看了陽炎一眼。
白裙女子這時說道:“情之一字太重,我和他都承受不起,我等他是為了一個解釋。”
為什麼劍尊者在最後時刻反而要棄她而去?
木辛等人心中想到。
“你們出不去的。”白裙女子忽然說了一句,讓眾人心下一沉。
“為什麼?”趙可兒不解,如果是劍侍的夢境,就不會傷害無辜才對。
“離開夢境的唯一辦法就是夢醒,而這場夢是劍侍的萬年執念,唯有化解她的執念,夢才會醒來。”陽炎淡淡道。
木辛臉色一沉:“也就是說,除非劍尊者出現,我們都會被困在夢境中,而……劍尊者早已隕落!”
青牛頓時慌了:“那怎麼辦?我可不想死困死在這裏啊!”
陽炎忽然下牛,對著二人一牛道:“你們到外麵去。”
“為什麼大哥哥?”趙可兒不願意了。
木辛卻道:“可兒妹妹,我們先出去等吧,楊賢弟說不定有辦法。”
“可是……”
“別讓楊賢弟為難。”
趙可兒這才不情不願地嘟嘴道:“……好吧!”
二人一牛走到桃花林外,陽炎這才朝著白裙女子走去,站在其身後,隱約間可以嗅到一絲清香,不同於桃花的香味。
白裙女子對他的靠近並無反應,等他停下時才說了一句:“你似乎並不害怕。”
陽炎默默解下天行劍,拔出劍身:“你應該認得這柄劍。”
秋千的擺動頓了頓,白裙女子沒有回頭,卻似乎已經看到了,語氣多了一絲莫名:“這是他的劍,一生從未用過的劍,能得到它,是你的福源。”
陽炎將天行劍歸鞘,卻解下了另一柄通體雪白的劍,問道:“此劍或許你也認得。”
風忽然停止了,桃花不再飄落,秋千不再擺動,像是一幅凝固的畫麵,比任何時候都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