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他選擇了在淩逍等人眼中是自斷生路的做法,斬斷了要將他從墜落中救起的流雲天袖,就是不願欠下這份還無可還的恩情。
現在也是一樣,本是想償還一部分恩情所以才答應為水念予舞劍,結果沒成想,無形中又多欠下一份人情,以至於劍道意誌的突破並沒有給他帶來多大的喜悅,更多的是沉重。
“想什麼呢?”水念予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陽炎這才察覺,她竟不知何時也跨越河流來到了這岸上,見自己半晌沒有反應,才開口喚他回神。
“沒什麼。”陽炎自是不會將心裏的想法道出,淡淡道:“你還有什麼想看或是想做的麼?”
水念予怔了怔,怪異地看了他一眼,剛才讓他舞劍的時候還很不情願的模樣,怎麼這會兒這麼主動了?
轉念一想,她仿佛明白了什麼,頓時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嗔道:“到時辰了,你該喝藥了!”
陽炎:“……”
抬頭看了看天,太陽高懸在頭頂正上方,午時都過了好一會兒了,的確到了他每日喝藥的時辰,隻是……
看著水念予頭也不回地往回走去,橫渡河流回到農舍之中,陽炎總感覺她似乎心情不怎麼好的樣子,有點像是在生氣,但是她為什麼要生氣?
陽炎感覺自己的態度已經前所未有的好了,對葉雨凝說話時都沒有這麼和善過,更沒有主動問過她想要什麼,葉雨凝都從未因此與自己置氣,她有什麼好生氣的?
搖了搖頭,陽炎沒有過多去想,古聖人都言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他又何必庸人自擾,他此時受到魔意的影響小了許多,當務之急是喝藥來進一步壓製體內的魔劍魔意。
“小家夥。”
陽炎如來時一般踏水而歸,正要走進院子裏時,天老不知何時已在院內等候,此時開口叫住他。
“天老。”陽炎走到天老跟前,還未處理的藥簍隨意放在邊上,顯然他回來也沒有太久。
天老將他從頭到尾從上到下仔細打量了一遍,這才微微點頭道:“不錯,這麼快就突破到了劍道意誌第二重,後生可畏。”
“僥幸而已。”陽炎淡淡道,沒有多言,而且他不認為隻是武道意誌有了突破就能令天老這等人物如何讚賞,叫住自己,必然有其他的事情。
“現在和予兒相處得如何?”天老果然很快就轉移了話題,笑著問道。
陽炎不明白他為何這麼問,想了想,道:“還行。”
“就隻是還行?”天老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他可是都看到了,這般驕傲的小家夥,居然肯為孫女舞劍,這其中關係可不是還行就能夠形容的了的,這半月以來受魔意影響小家夥對予兒向來是冷言冷語,有著極為明顯的排斥,可現在他明顯感覺得到,這兩人之間的距離明顯親近了不少,實為難得。
“天老想說什麼?”陽炎疑惑地問道,本來就是還行啊,有什麼好糾結的麼?
“沒什麼,老夫隻是感覺你以前那種生人勿近的排斥感明顯淡了許多,而且心緒平靜了許多,故有此一問罷了。”天老淡淡搖頭道,“你先去喝藥吧,省得誤了時辰魔意又發作了。”
“哦。”陽炎應了一聲,往屋內走去,心中疑惑更重了,天老分明是有什麼話想要對自己說,卻不知道為什麼又改變主意不說了,究竟是什麼呢?
莫名的,陽炎隱隱感覺到一定是很重要的事,但天老不說,他也無從問起。
剛走進屋裏,水念予已經倒好了藥,正端著藥碗輕輕吹氣,聽到腳步聲,看也不看地道:“坐下吧。”
陽炎坐下,水念予端著藥碗走過來,開始用藥匙給他喂藥,雖然陽炎如今已經清醒完全可以自己喝藥,但她執意要自己喂他,而且不容置疑,陽炎也無甚辦法,隻得由著她來,藥來即張口吞下,一直到藥碗見底。
陽炎雖說貴為當朝七皇子,太和殿中侍女眾多,但用膳之類的從來都是自己動手,沒讓人喂過,初時極為排斥,但修為被封的他在水念予麵前完全就是一個小孩,根本反抗不了,時至今日,他倒也習慣了。
一碗藥喂完,水念予一言不發地收拾去了,一會還要處理天老采回來的靈藥,準備下一次給陽炎喝的藥。
陽炎還未平息嘴裏令人窒息的苦味,天老的聲音從院子裏傳來:“小家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