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前,在天與地的交彙處,熔鑄了一座山峰。山的一邊,是熾炎的沙漠。陽光透過熾熱的皮膚表層,映襯了狼族人民雄踞之地生活的寫照。
緊那邊,有著波濤洶湧的大海。海洋的正中央,竦起一座島,凸兀成生命的印記。島上,佇立了一位少年。
少年一襲白衣,手握玉簫,額前細碎的短發被風吹散,出神的望著海麵。
“有心事麼?”白發老者忽然湊近少年問道。
“皇叔,你可不可以,”少年頓了一下,顫聲問道:“在我轉世時,將我的一魄,鎖於這朱砂內?”少年抬起左手,拂起衣袖,指向虎口處的那抹鮮紅。
“為何?”老者疑惑的皺了皺眉頭。
“因為我答應過她啊,”少年似笑非笑,“我會等她來找我。”
“那你可知,轉世後的你,將會是個癡兒?”少年想了很久,才轉過身認真的看向老者,一字一句的回答:“我不在乎。”
老者微微歎了一口氣,繼而細細打量著眼前的這位少年。他曾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三歲能文,五歲能武,八歲登基,十歲出征,十二歲踏遍蠻荒各個角落。世人仰慕他的光芒萬丈,他是身著龍袍的帝王,獨霸天下的主宰。如今,卻為了一個女子,卑微至此。老者沒說話,轉身離開了。少年依舊望著海麵,不知在想什麼。
少年初見郡主,也是在這樣的一個風和日麗的天。頭頂是燒了半邊天的火紅色,她居高臨下的望著他。
她一襲紅衣砂雅,濃墨色的黑發被一頂成品極好的玉冠高高束起,精致的五官勾勒出恰到好處的明媚,漆黑如墨的眸子裏盛滿笑意,滿眼含笑的問他:“喂,你叫什麼名字?”他也不回答。隻是將手裏的玉簫轉的花哨,凝望著她,喃喃道:“你長的可真好看。”她的父親忽然急匆匆的跑了過來將女兒打橫抱起離開。走時還嫌棄的鄙夷的望了少年一眼。少年感到疑惑不解。終是沒再說什麼。
此後郡主還會經常背著王爺來這裏陪少年玩,雖然回去被發現免不了被教訓一番。少年曾一筆一劃的教她寫龍族文字,也曾捉了螢火蟲帶她去山間;她曾一針一線為他編織燈籠,在燈火闌珊的晚上放上天空,她也曾教他畫下山間流水逐雲,他每次都會將潑墨水畫的墨水打翻,濺在她身上惹得她追的他滿院子跑。
有一次,他和她坐在滿天星辰的屋頂,她轉過身來問他:“五百年,不多不長,卻足忘記所有的前塵過往。自此後這世間,你是否還會記得,曾有一個我,真切的陪在你身邊?”她的眼睛很明亮,就像盛載了滿天的星光。
他笑了笑:“我們總會相遇在人海。”
“你不懂,”她聲音哽澀,略帶傷感,“我們隻是兩段同等的弧,相交的結果,不是恰巧吻合,而是一個零,”她頓了一下,輕輕的重複:“唯一的零。”
不知怎麼,她難過的表情忽然就讓他想到許久之前,也是有個人,被他的語言傷害成這樣。
少年離開的那天,海麵結了冰。老者在島上盤腿而坐,運氣後,攤開手掌,掌心便冒出一團淡綠色火焰,然後老者將掌心朝少年輕輕一推,火焰便進入了少年體內。繼而少年頭頂上出現了一束光,老者將手指上的黑戒摘了下來,少年頭頂接著冒出一團淡藍色氣體,老者急忙黑戒攤平放在掌心,把淡藍色氣體容納進來。少年開始眼神迷離,瞳孔渙散,身體開始不受控製,這是神魂離體的表現。老者將黑戒扔了出去,不偏不倚,恰好套在少年的拇指上。接著少年頭頂的光開始消失,人也開始變得模糊。
他終於還是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