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太陽並不強烈,但暖融融的,照在身上讓人昏昏欲睡,暗紅的磚牆鑄成夾道,靜靜矗立,曆史在無聲訴說。正午時分,茂陵參觀的人並不多,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遠遠走來一群人。這群人皆品貌上佳,西裝革履,一看就是社會精英,天之驕子。但所有人第一眼注意的,必定是站在中間的少女。著一襲白色連衣裙,仙氣飄飄,少女粉唇、白膚,瓜子臉,五官並不如何驚豔,最多情卻是一雙含情眸子,波光瀲灩,明明沒在看你,卻直把你的魂勾去,配上未語先笑的神態,走哪都是全場的焦點。

少女此刻正小心地扶著一耄耋老者,嬌氣地撒嬌道:“哎呀,爺爺,貞兒好不容易一個冬天把皮膚白回來,您非要中午來參觀,人家都曬黑了!”盡管如此,少女的動作卻依舊小心翼翼,配合著老人的步伐沒有稍快一步。

老者微笑道,“你這孩子,不是你一直吵吵著要來參觀明十三陵嗎,現在又嫌棄爺爺了。多大的人了,管著偌大個公司,怎麼也不打扮得成熟點,還像小女孩一樣人家人家的。”

少女美目一轉,跺腳撒嬌,嘟著嘴道,“哪裏大了,哪裏大了,您孫女我在您麵前永遠十八歲呢。哎喲,我的好爺爺,也就在你麵前我才能這麼放鬆,裝裝嫩。在Daddy和Mammy麵前借我一百個膽子,小的也不敢啊!”

老者寵溺地看了一眼少女,“貞兒,咱們家族在明末就遷移到了海外,多少年了,不管在外麵有多風光,總也是無根的浮萍,這次爺爺一意要回國投資,就是來尋根的。據說,我們祖上是皇室後代,這明十三陵裏麵就葬著我們的先祖。現在參觀的茂陵,裏麵就葬著明憲宗朱見深。”

貞兒讚同地表頭,並示意安全人員做好保衛工作,注意安全,繼續扶著老人參觀。

“哇——母後——母後——母後不要拋下我,我要母後——”遠遠地,耳邊似有若無卻傳來孩子的哭聲,這哭聲並不大,淒淒慘慘,若有若無,順著風吹來幾不可聞,卻奇異地揪著貞兒的心,讓她心痛蹙眉,恨不得立刻把孩子抱在懷中撫慰。

“爺爺,你聽!有孩子的哭聲!”貞兒搖搖爺爺的手臂叫道。

“哪有什麼孩子的哭聲,你們有聽到嗎?”老者問隨行陪同的人員。

眾人都是疑惑莫名,“沒有啊!”,“沒有”,“沒聽到”。

“嗝——母後——母後你在哪?母後你不要寶寶了嗎?”貞兒全部心神都被這哭聲吸引,“爺爺,你們先往前走,我待會在出口和你們彙合。”說完就一臉擔憂,忙不迭地向哭聲尋去。

老者阻攔不及,“貞兒!——貞兒!小王,你撥幾個人去保護小姐,注意安全。”

“是!”

“小朋友,小朋友你在哪兒?”貞兒循著哭聲一路摸索,逐漸在夾道裏麵迷了路,哭聲卻總在耳邊繚繞,保護的人也被落在了後麵。時間卻讓貞兒冷靜了下來,出了一身冷汗,漸漸覺得事有蹊蹺,初春的陽光照在身上也不再暖融,多年的教養讓她迅速脫離了魔怔的狀態,理智占據上風,不管孩子的哭聲還在耳邊回蕩,忽視心中的心痛,貞兒狠狠心就想要原路返回。

轉過拐角,眼前的夾道盡頭卻出現一扇朱紅的大門,門漆斑駁,銅獸做的門鈴雖然被歲月留下了痕跡,卻仍有堂皇的威嚴,朱紅的牆矗立兩側,夾著大門,一切都那麼神秘,似乎埋藏了一個隱世幾百年的秘密。

貞兒慢慢靠近大門,並不敢推開,隻敢小心翼翼地從門縫裏麵張望,隻隱隱看見地上鋪滿了雪白的梨花。

“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飛時花滿城。惆悵東欄二株雪,人生看得幾清明。”這是貞兒最喜歡的詩,這滿地是她最愛的梨花,初春時節,梨花在這無人的寂寞庭院裏開放,從****到花瓣飄落鋪滿地,寂寞誰堪憐,似乎這裏曾經有過驚天動地的故事,但是時光荏苒,最終隻剩下滿樹梨花寂靜開放,靜靜等待主人的歸來。

貞兒怔怔地推開門,望著滿院蕭條,荒草、枯井、梨樹,還有樹下未下完的一局棋,不知怎麼,斂水眸子忽就落下了淚來,扶住門框,慢慢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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