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開始下起了雨,起初隻能聽到細微的“沙沙”聲,顯得空洞而遙遠,漸次地,聲音近了,仿佛從深幽處慢慢的輕輕的走來,雨滴敲打著窗台,一如那溫柔似白鴿般的雙手,輕輕叩擊著桌麵。
閑聽夜雨敲窗,意境雖美,卻也說明了聽者的無聊和孤寂。多麼渴望在這樣的一個夜裏,能輕柔的抓住你的手,細看你的容顏,四目勾留,深情款款,任由窗外風聲呼呼,雨聲淅瀝。
在這場秋雨之中,院內樹上泛黃的枝葉開始漸漸掉落。不知是見者所想,還是本就這樣,似乎落葉飄下之時,有些許的歎傷。
秋天是個懷舊的季節,很多的故事和人都在不經意中被勾連,悄悄地說聲想念,似乎總是在這樣一個涼氣漸深的秋天,驀然回首,雲娜漸漸發覺自己走過的路竟是那般蒼涼。風花雪月的往事,不堪回首,辛苦奔波的歲月,曆曆在目。
窗外,秋雨,淅淅瀝瀝,清清冷冷,宛若跌落凡塵的精靈,曼舞輕歌,卻又縹緲無著。
秋風襲過,涼意頓起,寢宮內,雲娜不由沏一盞熱茶,靜靜地看著一片片葉子在嫋繞的煙霧中慢慢舒展身姿,嗅著淡淡的茶香,輕抿,熱流驅散了絲絲涼意,思緒卻隨著這雨聲,越來越密。
秋風秋雨夜,最易斷腸時。緣深如海的錯綜無序。正如雲娜所想,無論她怎樣去追趕,卻隻停留在昆彌的身後,終究追不上他的腳步......
“明日便要動身前往大漢了,行囊可都收拾妥了?”雲娜看了看身旁的奚亞,喝了一口熱茶後,反問到。
“都已打點妥當。”奚亞點了點頭,笑了笑,說到。
“不知不覺,雁兒那丫頭已有六月身孕了,伊臘雅正忙著對付她,無心再來管我。倒是你,何時才和右大將有消息?”雲娜點了點頭,不由地歎了口氣,說到。“此次前往大漢,我怕是凶多吉少了。父王想必是已然知曉,伊臘雅便是他和那個女人的孩子了吧。”
“說到底,大單於還真是狠毒,覺著公主你無利用價值了,便扔到了一旁,讓伊臘雅為他辦事。奚亞真是氣不過......”奚亞聽著雲娜的話語,憤憤地為著她打抱不平。
“有什麼氣不過的?多忍忍吧,我雲娜這輩子做了太多錯事,也是時候死了。”雲娜望了望窗外的秋雨,似有些傷感地說到。“隻是我還是不明白,這麼多年,昆彌為何隻當我是姐姐一樣對待?我們明明,都已成婚了,為何還是......”
“公主,別想了,早些歇息吧,明日還要早起呢。”奚亞似乎有些心疼地看著雲娜,趕忙勸到。
隻見雲娜沒有再說下去了,而是放下了插在頭發中的一根簪子,打算走向床。但是拔下發簪的時候,雲娜卻驚奇地發現了一根白發。
“白發?我才二十五歲,就有白發了?”雲娜似乎有些冷笑著,說到。她走到銅鏡前,看了看自己的臉,“容顏果然已是大不如從前,若是能像市井流言之中,我有二十三歲,便好了......昆彌雖比我小,但卻依舊是年輕氣盛,不像我,人老珠黃了......”
“公主容顏依舊,怎會大不如從前呢?”奚亞安慰著雲娜,說到。
不錯,那些市井流言之中的昆彌和雲娜是青梅竹馬,年紀相仿,但事實卻並非如此。真正的雲娜卻是要比昆彌大上三歲。
“看著楚思凝那傾城的容顏,總叫人妒忌。”雲娜歎了口氣,坐到了床上,說到。“若我也有此般容顏,便好了。”
朝陽染紅了天際,霞光也披上了一層華麗的外衣,散發著一絲從未有的安寧與寂靜,於天穹悄悄的傾聽著大地蘇醒的聲音。
晨光,就這樣,一點一滴,依著雲彩,慢慢的跳上了睡夢中人的眼眸。
秋日的太陽升起了,柔光輕輕的觸摸了大地,撫醒了一片片睡中的景致,這裏又恢複了繁華,又添抹了一絲別樣的心情。
一早,楚思凝便醒了,吩咐穀西打點好了一切後,便喚來了幾個侍女為自己梳妝。
微笑抿唇,鏡中女子笑如春山,狀似嬌柳,她執了玉簪盤了烏髻如雲,發絲搖曳在玉樣麵龐的兩邊,霎時間顯得傾國傾城......
就在楚思凝梳妝的時間裏,寢宮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了。楚思凝不知是誰,隻是從銅鏡裏依稀看得清,似乎是一個男人。那個男人注視著正在梳妝的楚思凝,不禁看呆了。
鏡中人兒絕麗逼人。她膚如白雪,眸如天星,唇如紅火,雙頰緋紅,筆墨難容的傾城啊!她烏黑如緞的發被侍女盤成了百花鬢。一支支金銀花簪在她發間穿梭,此是,那個男人才知了什麼是美麗。
“你的氣色好了不少。”昆彌走到了楚思凝的身旁,看著侍女正為她梳理著長發時,不知為何,微微一笑。
“這麼多日的歇息,日日喝補湯,吃藥丸的,若是不想好,思凝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楚思凝笑了笑,麵上透著兩朵紅暈,說到。
“這幾日,委屈你了。”昆彌突然牽起了楚思凝的時候,充滿寵溺卻又飽含愧疚地說到。